说着,素纤不由分说的抬手取下林莹露发间的珠钗,顺便将身旁林如雪手里爱不释手的羊脂玉镯一并接了过来,回身放在桌上的红漆锦盒里,并对掌柜歉意的笑言道,让掌柜的见笑了,这些珠饰还是让我家大姐好生挑选的好,我们饱饱眼福也就知足了。
这。。。这。。。掌柜顿是慌了神色,急的不知当说什么才好,回头向胡妈妈投去求助的眼神。
二小姐,三小姐所言并非此意,想来您是误解了。。。胡妈妈今日在大夫人房里己经见识过了素纤的厉害,此时虽然心有不虞,却因对方所言句句在理,只得硬着头皮劝慰道。
林莹露见胡妈妈开口替自己说话,气焰越发嚣张,怒颜相向的言道,胡妈妈说的没错,我原本就不是这个意思。你虽然顶着林府二小姐的名份,可是谁人不知你姨娘出自。。。
林莹露还未说完,素纤脸色一冷,灵眸里寒气乍现,沉声言道,我姨娘怎么了?虽然我姨娘己经仙逝,当初却是以贵妾的身份,被父亲正经娶进门来的,与三姨娘的身份而言,并不逊色分毫。
你,你!我姨娘也是贵妾,又替林府诞下了二弟,岂能与你那卑贱的姨娘相提并论!林莹露气急败坏的吼道。
贵妾又如何?林莹露越是气极,素纤越是淡然,不紧不慢的言道,根据我大安朝官媒律法规定,若以贵妾身份进门,即使并未诞下男嗣,依旧尊为贵妾,身份仅次于正室。而以良妾身份进门者,若有子嗣诞下方可遵夫君之意,论是否抬为贵妾。否则是没有可能竞升为贵妾的。这也正是为何,府中之人称你的姨娘为三姨娘,而称我姨娘为二夫人的道理。
素纤唇角挂着浅笑,看着面色泛青的林莹露,双眉舒展不愠不火的继续言道,三妹在府里生活了十余载,难不成连这点规矩也没闹明白?况且暂且抛开贵妾与否不说,就依着进门先后而言,三姨娘也理应以二夫人为尊,此时你当着外人的面,刻意强调姨娘们的身份,岂不是故意让三姨娘脸上难堪吗?
素纤一面说话一面在脑子里快速搜寻着本尊的记忆,突然发现,本尊并非蠢笨的对外界之事一无所知,反而对大安各种律法了然于胸。可见这些年来在府中受尽欺凌,乃与本尊太过怯懦,天然生成的闷葫芦性子有关。
虽然素纤语调不高,但语语中矢,字字戳中要点,一时间倒把骄蛮无礼的林莹露呛的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唯有脸上青白交加,手中柔顺的香绢被绞拧成结,如腌菜一般皱皱巴巴了。
顿时不大的花园里火药味越发浓郁,胡妈妈见素纤一夜之间口齿变的如此伶俐,当即惊愕不己。而手持本册,稳立一旁隔山观虎斗的帐房郭先生,则饶有兴趣的看着二人在言词上较劲,对这位平日柔柔弱弱胆小怕事的二小姐,大有一日不见刮目相看的意思。
四小姐林如雪相较于林莹露而言,性情要淳厚许多,平日里对素纤的处境便颇为同情,况且今日素纤所言并无逾越,因此她并未参言,而是退到一旁颌首自顾自的整理着金丝镶绣的衣角,浑然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个中唯有大小姐林芝兰面露得意的神色,任素纤二人如何争执,在她眼中也仅是卑贱的庶女之间的纷争。于她尊贵的嫡女身份而言,自然是乐见其成,无论谁人占了上锋与她并无妨碍,相反二人的言论,倒是无形中将她高高的捧在了上方,呈俯瞰的姿态观望于下。
场面陷入僵局,胡妈妈短暂的错愕之后,很快回过神来,三姨娘虽然只是妾室,但却是老夫人的远房侄辈,若今日让三小姐太过难堪,日后老夫人回府,指不定三姨娘又会在老夫人跟前吹什么歪风。眼下这残局,还是需得有人收拾才是。
呵呵,请容老奴斗胆妄言,今日大夫人请来玉珍斋掌柜的亲自送货上门,目的便是为了小姐们高兴,何必为了这些小事坏了心情。依老奴愚见,小姐们还是言归正传,挑选自己喜爱的饰物来的正经。胡妈妈赔着笑脸两面和着稀泥。
胡妈妈说的是,府里的姐妹们,无论嫡庶均以嫡母为尊,母亲尚且待我们一视同仁,我们自己个儿又何必给自己个儿找不痛快呢。甭管自己亲娘是谁,任是何等名门贵族之后,母亲则只能是嫡母,即使亲生的也只能唤一声姨娘罢了。若是三妹计较太多,弄拧了为人子女的身份,闹的主仆不分,岂不是寒了母亲的一片慈爱之心!
素纤柔柔一笑,强忍着恶心的感觉,言不由衷的对伪善的大夫人好一阵讴歌颂德,直听的胡妈妈老脸笑开了花,而林莹露的神情,却由刚才的郁愤转换为强烈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