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鹏君侧身探向这个颔首不语的女使,额前顺直的青丝,微微遮住了她局促不安的神情,灯火不时明灭下容貌有些看不清,便吩咐道:“妳先起来说话吧!”
“是!”女使闻声,须臾便站直了身姿。
刘鹏君见其模样标致,身姿修长而略显消瘦,但不乏坚韧之气,问道:“妳今年几岁了?叫何名字?”
女子迟疑了少顷,终于提足了勇气,朗声道:“回刘大人!小女名唤柳藜,乃正月初十生人,今年刚好十三岁。奴婢心中积有隐衷,还请大人聆听!”语落,竟目不转睛地盼望着刘鹏君。
刘鹏君心谙此女子不过豆蔻年华,便这般胆略兼人,实可了不起,态度明显有些亲和了,淡道:“说来听听吧……”
闻言,柳藜仍有些不敢置信,但旋即想到了陈歉身陷危险,而不能分担半分,登时脸容肃穆,大声念道:“欲济无舟楫,端居耻圣明。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
刘鹏君脸容惊诧,又好奇道:“妳真的只是觉得受我恩惠,而不从报答?亦或心中另有所记挂之人?”
柳藜不曾多想,回道:“两者皆有!”
“哈哈……”刘鹏君甚为佩服她的坦白,大笑道:“很好!想必妳也识不少字吧?”
闻言,女使低落地摇了摇头,愧疚道:“奴婢出身贫贱,自学会寥寥几首诗词而已……”语落,颔首不敢看刘鹏君,以为他会嫌弃目不识丁的自己。
“无妨……”刘鹏君向来佩服胆大的人,听闻后也就笑了笑,便正色道:“我请来山庄的那些虽说是作风正派的侠义之人,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恰好我认识一些剑法了得的女中豪杰,明天便派人请来教授于妳。她们一行中不乏文采斐然者,待晚上闲时,妳就可随之学诗识字……论学武的话,以妳的年纪已经偏大,往后可要百般努力才行!”
女使闻言潸然泪下,当即跪谢,“奴婢多谢大人了!”
“呵呵……不必如此大礼!”刘鹏君将其扶起,怜笑道:“说不准往后我还有许多事要倚仗于妳呢!从今起,妳就与析岁他们几个那样叫我刘叔吧!”
柳藜轻抚泪痕,感激道:“刘叔!奴婢学有所成之时,必定以命相报!”
刘鹏君欣慰一笑,叮嘱道:“时辰不早了,妳先回房歇息吧!”
“是,刘叔……”柳藜闻言,福身行礼便倚门而出。
刘鹏君目送其离去,心中如获至宝般开怀,他断定不出五年,柳藜必会让人刮目相待。若不是陈歉那天一个小小的善举,柳藜恐怕一生都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女使,何来今番兼人之勇。看来感人心者,莫过于情了。人间寒暑轮回,松柏摧为薪。婢女生志气,期待明日画朱颜……
柳藜出到了醉雨山庄院外,见钱塘三文武与白桑柔师姐妹两人立于石栏前。心下很是担忧陈歉一行人的安危,但碍于身份不敢靠前半步,惟能不舍地离去。
时析岁见了白湛露两人说要协助于岭与吴屹后,竟还是那般玩世不恭,漫笑道:“刘叔如此信任两位仙子,不知在下可否有幸闻知两位出身何处?”
白桑柔有意地与时析岁疏远距离,冷笑道:“时堂主没必要多管闲事,你只要知晓是刘叔允许我师姐妹来的便可!再则,此次行动根本与你无关。”
于岭听到最后一句时,不由想起此两位女子那晚冷视李二的情形,忍住了笑意,淡道:“好了,我等还是先商量计策吧!”
“不必了,我和师姐只是来和你俩说一身而已!”白湛露看了看师姐,冷冷道:“只要我们派人时刻打探谢铁一行,待他们出城之时,再回来告知便可!”
吴屹当知人多无济于事,疑问道:“两位姑娘是说静观其变?”
白湛露肯定道:“不错!只是希望他们能安全出城,届时我等暗中出手就不用多顾忌。”
时析岁叹道:“也只能如此了!”
白湛露看向时析岁付之一笑,依旧那般冷淡,“若没有其他事,我与师姐就先回去歇息了!若有紧急情况,派人告知即可!”语音方落,两人便径自离开了。
时析岁不由自嘲一笑,“这不是我等的地盘吗?竟被两个来路不明的女子这般对待?”
此刻,吴屹已经猜到了两人的身份,只是不想说出罢了。于岭无奈一笑,问道:“我等要不要先去通知一下晨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