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潜夜入迤逦,闻李玉白一行人于狭窄小径中,颇为费力才躲过了一场箭雨的埋伏。但走不了多久,脱里已带着手下极力狂追,待远目可及之时,又速速吩咐弓手连番射箭,逼得他们惊惶失措。
流矢如雨,张定边与白桑柔闻声策马,虽伤不到筋骨,但也显得非常吃力。颠簸于后的冯晨裳脸生悲愤,朗声道:“我们这样逃避隐忍,只会被敌人一直戏耍般箝制!爽性让我留下来,正面与之做个了却吧。”
语音方落,便闻白桑柔赞同道:“冯公子说得有理!敌人弓箭手众多,一直闪躲,恐会伤及马匹,届时就无法去江州了!”
“既然两位都有此想法,那在下就同晨裳兄弟去向他们领教一番。”此时张定边威风凛凛的模样,十分有兄长的风范。
“老娘也去!”冯烛伊俏眉微蹙,严肃道:“既然要做个了局,而他们主要又是冲我来的,岂能没有老娘的份?索性让怀远兄弟出来驱策马匹,我们三人同去。”
张定边旋即反对道:“千万不可!冯姑娘必须留下,妳若是去了,他们的弓手必定会集中朝妳射箭!到那时,即使妳如何闪躲都会有意外之时。”
李玉白闻言,也是如此劝说,“哥哥的担忧在理!冯姑娘就留下吧……”
冯烛伊当然心知肚明,暗恨一声便答应了留下,或许她心底也存有一丝对死亡的恐惧,又抑或更多的是对尘世的不舍、对良朋患难与共的念疚、对心儿不再形影相吊的向往……
冯烛伊自感间,又闻白桑柔肃穆道:“冷箭无情,张大哥没有武器在手,还是我与冯公子去吧!”
事不宜迟,不等张定边反应,白桑柔便与冯晨裳点头互视,两人随即飞身而出。
如果张定边跟去了,骏马就无人驱策,纵有千种无奈也得留下。“哥哥放心,玉白这就跟去!”李玉白朝其宽慰一番,继而探身入车箱之中,朝张怀远叮嘱道:“怀远兄,快些出来替我驱策。”
不待张怀远挺身而出,李玉白已然拔剑往后踏去了。
白桑柔三人并肩战斗,长剑指月挥光,任凭那三十弓箭手如何急挽雕弓,亦是劳而无功,浪费箭资。三人杀气腾腾,劈头盖脸地直杀而来,陈永存不知是否没有见到张定边的身影,此刻竟满脸愉悦,没有一丝畏怯之色。
梅斌见连番挽弓也对敌人没用,急忙大声问道:“脱里大人,陈大人!他们越来越近了,怎么办?”
脱里从容一笑,侃然道:“你们停下吧,不要浪费弓箭了!仔细看我是如何挽弓射猎的……”这时李玉白三人还在稍远处,脱里双腿猛着于地而借力,霎时就朝他们连发了几箭,“嗖嗖……”地伴随清风逐岗,冲击的威力不亚于雷劈山石。
白桑柔三人齐心舞剑,一样势如破竹,任脱里有巧夺天工之绝技,都是虚设。冯晨裳岂理你对方人群如马龙,大步流星地直冲脱里砍去。
窗间过马的一霎,手下还来不及反应,脱里就已有身首异处之危险。但脱里又怎会轻易倒下,他抿笑拔刀,“铿……”的一声,只是滑退了数尺。
冯晨裳这般凶横刚猛,竟凭余气就将梅斌吓得慌了心神。但见陈永存因置身事外,于一旁蔑笑地看着脱里。其他手下一回神,就猛然朝冯晨裳杀去,但由于陈永存的视而不见,白桑柔与李玉白的剑已左右悬挂在了脱里颈脖。
冯晨裳乘机高声冷喝,“你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不然你们的大人此生就这般年岁了。”
脱里脸庞没有一丝畏怯,冷笑道:“莫非你们真的敢杀了我?当今乃是大元的天下,疆域茫茫无边,尔等区区蚍蜉,竟还想撼树不成?”说着,竟忽视剑锋悬颈,仰天朗笑不止,“哈哈哈……”
待其笑声方落,白桑柔亦然冷笑,“我们当然不敢与朝廷为敌,只是祈望你能做个人质罢了。”
梅斌本想勇敢地冲上前帮助脱里,但被陈永存拦住了,轻声喝道:“你知道他们是何人吗?就你这样的拳脚,上去不只会送死,还拖累了脱里大人。你索性留在此处吧……”说完,见他微怒地朝李玉白几人走了过去,喝道:“你们三个要怎样才能放人?”
李玉白心知其诡计多端,为不让他太过近身,登时愤怒道:“不要过来,也不要希图放暗器等手段!不然这位大人真的就此年岁了,大不了我此生做个绿林好汉,再不就去投靠起义军。我李玉白年富力强,少读万卷诗书,修一身本领,何处不能容身?”
陈永存被其言语气势压倒了,不敢再阔步半尺。
白桑柔两人一时都对李玉白此话心感佩服,三人再相互一视,心领神会,只要让张定边他们乘隙远去些,能拖延几时得几时。
脱里听了李玉白此话后,细细打量了一番他,笑叹道:“这位少侠一表人才,义薄云天。当数今之勇士,可惜选错了方向。”
李玉白淡笑道:“我的前程如何,不用大人挂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