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就不能说湛露的名字吗?”白桑柔雪脸飞霞心暗恨,登觉无颜以对而轻闭明眸。陈歉无奈一叹,赧道:“歉离家多时,早就将身上银钞花光了。而歉之故乡又乃遥遥南海之滨,送来实在不易。呃……不知有何相抵之法?”
白滢皑此时心想陈歉出身富贵,当应不懂农桑之事,只要问他几个这样的问题,一定不能回答,届时就没有理由埋怨了。念此心中一时愉悦,故作正色地道:“只要陈少爷回答在下几个关于农桑的问题,若对了,纹银就可抵免!但是其他人不准说话,如何?”
陈歉不曾多想,便自信一笑,“好……请白大侠出题!”
“陈少爷果然爽利!”白滢皑朗笑一声,说道:“那就先问你简易的!请问食粮中有哪五谷?哪五菜?”
此知识乃三岁孩童都懂得,所以众人没有一丝忧虑。见陈歉直说道:“这真是不难!五菜乃是‘葵、韭、藿、薤、葱。’而五菜又对应的五味,分别是‘葵甘、韭酸、藿咸、薤苦、葱辛。’但五谷说法众云,歉便只说其一了,‘麻、黍、稷、麦、豆。’此回答不知对否?”
白滢皑微笑道:“不错!那在下就继续问你了,嗯……若今年想要知晓适宜耕种哪些谷物,要如何做?种前又要怎样预防虫害呢?”
不等众人反应,陈歉便朗声道:“古书《氾胜之书》有言:‘欲知岁所宜,以布囊盛粟等诸物种,平量之,埋阴地。冬至日窖埋,冬至后五十日,发取量之,息最多者,岁所宜也。’以上所说,很显然就是根据当地的土地气候而选出惯种之谷物,每种谷物取相同数量埋于阴地,待来春再细看那些谷物发芽最盛的,便为今年之最宜。”
白滢皑浅笑了笑,心叹道:“我本以为此人不过是纨绔子弟,不想还颇有见识!”
陈歉接着道:“受潮发霉的谷物已多数不能萌芽,就算发芽了也不会长久,更不可能有结果,此乃农桑知识之根本。若要预防虫害,书上又言:‘牵马令就谷堆食数口,以马践过为种,无好妨等虫也。’”语落,笑意满怀地看向白滢皑。
白滢皑抿唇一笑,“说得倒是切实!但我还要再问你一些……”岂料话语未落,便见白湛露走到他身前,私语道:“师兄,我和师姐已经够羞人了!算了吧……”
“师妹放心,我再问此一次便可。”白滢皑劝慰一番,便再问道:“陈少爷说了许多,请问如何才能赶上播种的好时分?”
这时谢铁等人都忧虑地看着陈歉,深怕他不能回答。但见陈歉依然不露迟疑之色,坦笑道:“又闻此书言:‘春冻解,地气始通,土一和解。’乃谓之‘膏泽’也,俗称赶农时。‘以此时耕田,一而当五。’歉观仙山寒气要比外面一些地方重些,土地要解穷冬之冻当然也要晚一些,所以此时的气候刚好适宜耕种。当然年中‘膏泽’还有夏至时分,和夏至过后的三个月左右。由于此时远不到那些季节,歉自也不多说了。”
闻言,白滢皑由衷赞叹,“想不到锦衣玉食的陈大少爷也颇懂得农桑之事,你父亲应为你骄傲!大丈夫一诺千金,就免了你们的钱银吧。”
陈歉抱拳礼笑,“歉多谢白大侠仗义了。”
众人仍不及怡悦,便又闻白滢皑笑道:“但是做人不应尸位素餐,也不应徒托空言。哈哈……陈少爷不是也说白仙山此时的气候,正适宜耕种吗?所以我便让你们去耕种,好了解农桑之苦,黎民之艰。”
张定边倒是没有意见,朗声道:“食粮乃是平民百姓一年坚苦所得,理当不能不劳而获。既然我等身上没钱,就该如此!”
众人闻言,皆是点头赞同。李玉梅忻笑道:“嘻嘻……反正本女侠以前跟娘亲学过种田,简直易如反掌。”
青雪惊疑道:“我自小就没有去过田地,怎么办?”李玉白微笑道:“放心,我自然会教妳的!”青雪脸儿羞赧婉笑,颔首不语。
白滢皑见大伙都没有异议了,便吩咐道:“除了三位妊娠怀珠的夫人,还有张扰弱,其他人悉数去后山耕种。”
这时,见张扰弱好奇地看向白滢皑,巧笑道:“白大侠,扰弱也想跟爹爹去后山!”
“呃……”白滢皑有些为难,山道崎岖恐会出意外。张怀德连忙慈笑道:“娘亲怀孕了,扰弱还是留下照看吧。”
慕梓亦然柔笑道:“扰弱听爹爹的话,留下来照顾娘亲可好?”张扰弱旋即应道:“好……扰弱就听爹爹的话吧!”
白滢皑舒心一笑,继而问道:“桑柔,今年哪种谷物开的最多?”
白桑柔淡道:“乃是黍与稷,幸好这两样谷物存放最多,看来今年必定好收成。”
白滢皑朗笑道:“既然如此,湛露妳这就去叫人送来谷粒与马匹。”
“知道了师兄……”白湛露应了一句,就匆匆离去了。不久,便见她与白椹各自牵着了一辆马车行至众人面前。
此两辆马车均各系两马,竟又分为两种马匹,冯晨裳惊叹道:“居然騉蹄、騊駼并系同牵一车箱,这是何解?”
白滢皑笑道:“既然冯公子能知此两种马匹的名字,想必也晓騉蹄擅行山道。而騊駼乃是野马中的良驹,用来食堆践谷乃最好不过了。”
冯晨裳叹笑道:“原来有此一说,晨裳受教了。”
李玉梅不耐烦地道:“什么马还不是一样!好了……我们快走吧。”
白滢皑不由好笑,继而说道:“湛露、桑柔!妳俩谁带他们去耕种啊?嗯……我看还是桑柔吧。”
白桑柔都还不曾回答,便被她师兄擅自决定了,冯烛伊暗自一笑,甘为之抱屈。惟见白桑柔无奈地叹道:“好……大家上马车随我去吧!”
白湛露淘气一笑,暗道:“幸好师兄没有叫我去,不然可要天黑才得歇息了。”
出发前,冯瑶月特意过去叮嘱谢铁,“你千万不要随意啊……万一谷粒不萌芽的话,大家的辛苦就付之东流了!”
农桑之事谢铁定然不敢随意而为,正色道:“妳放心吧!我平时虽一派漫不经心,但还是知道耕种的艰苦!”
云竹猗继而笑戏道:“得了……姐姐有孕在身,就先回去吧!我自会敦促他的……”
谢铁讪笑道:“就妳还想敦促我?一会妳这丫头若不去偷懒算好了!”
“呵呵……”冯瑶月掩唇巧笑,叮嘱道:“总之你们注意些就是了……”
就此,谢铁等人便随着白桑柔去后山耕种谷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