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时节,烈日炎炎。
转眼间,谢铁夫妇已然离开居竹院一月有余,但仍不闻一丝音讯。李玉白每天除了教妹妹练剑之外,便没有其他事可做。虽然自己妹妹的剑法越发精进了,心头却有些怅然若失。
这天似乎比往常还要炎热,唯有居竹院中方能偷得丝丝清凉。“玉梅开始认真了,哥哥可要当心!”嫩绿的翠竹间,一位白衣少女手握木剑,荡起一地黄叶风火般朝李玉白袭来,越发迫近之时忽而右移,横身扫向对方腰间。
李玉白以为她像往常般只顾硬攻,不料却换了方阵,且速度与力量配合得淋漓尽致。他会心一笑,聊表鼓励便佯装防不及防地以剑抵之。旋即,震退数步之外。
这般光景,可谓千载难逢。李玉梅这次真乃扬眉吐气,不由乐得手舞足蹈,“哈哈…哥哥这次你输了!”
顾看妹妹天真烂漫的俏容,李玉白感同于身,温文道:“阿梅的剑术确是进步神速,但切莫得意忘形而白白费掉了此股冲劲!”
李玉梅踱步轻盈附身而至哥哥身旁,眼珠流盼,乖巧道:“玉梅定刻不容缓,盼得有朝一日能超越哥哥与铁哥!”谈及谢铁,她忽起一丝失落,“以前铁哥总爱与我拌嘴,此刻难得悠闲却倍感落寞了!”
“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好男儿本该踏遍世间土,方不枉此生!要如此便必存离别恨!”李玉白感性自叹,转而望向丝丝低垂的竹叶,悠悠道:“若有一日,哥哥亦要离开故土,阿梅可千万……”或许情真意切,一时不知该如何再言。
李玉梅生性乐天,岂会自取忧愁,须臾便笑靥如花,“好了!哥哥无论做什么决定,玉梅都会第一个支持你!”抿唇一嘟,便拉着李玉白走回长廊内,“我应允了刘伯伯,要帮他收拾书房!哥哥就在此先乘凉一会,玉梅去去便回!”
“少女不识愁滋味!”李玉白望着妹妹莲步轻盈的背影,摇头一笑,渐渐地竟不知何往。
白露横江,水光接天。夜已浓,李玉白孤身来到了镇上,路上的人群嬉闹滔滔,更映得他踽踽独行。此刻李玉白方才明白,以前的谢铁为何会终日流窜于念声楼中,能解去日苦多,忘却优思,唯有杜康矣!
徘徊间,恰巧迎上张怀远,见他亦是孤身一人,欢喜地作揖道:“张兄何故一人蹒跚于此,不知另外三位当家可好?”
张怀远满生怡悦,回揖道:“张某向来爱热闹,碍于寨中风寒树静,孤身只影只为偷得顷刻欢愉罢了!”
张怀远虽显热情大方,李玉白总觉他似在有意隐瞒。再三细思,又觉自己多虑,笑道:“今夜你我难得再见,不如到念声楼里浮上一大白?”
张怀远本有此意,顺应道:“李少侠热情款待,岂有不赏脸之理?哈哈……”入了念声楼,张怀远四下环视一番,特意选一处人群集中的地方坐下。
柳姐一双醒目的眼睛,很快便注意到了李玉白两人,似往常般扭着丰臀,妩媚销魂而来,“张兄弟隔三差五便要来念声楼一趟,莫非是有心仪的女子?”随之,佯装借巧看向李玉白道:“哎哟……李恩人许久不见了,不知今夜为何悠闲至此?对了,那夜诸位口呼柳大哥的壮士,却迟迟不见踪影,真叫老身牵挂呀!”
闻言,张怀远心中不由偷乐。最近每到念声楼来,柳姐定不厌其烦地问起柳三顾的相关事宜,不禁为他捏了一把汗。又见李玉白一脸懵懂,故而凑近他身旁,附耳道:“这柳姐对大当家可谓念念不忘呀!”
李玉白恍然大悟,笑道:“实不相瞒!玉白与柳大哥相交不深,实在不知他现身何处!”
“既然如此,罢了吧……两位稍等片刻,老身这就去安排酒菜!”柳姐脸容略显失意,回首探看李玉白的一霎,却唤起了嫣笑,“柳姐上楼顺便也把青雪叫下来陪两位解解闷!”
李玉白有些时日不见青雪,心中不免有些念怀。柳姐适才离开,便闻后席惊呼声鹊起,张怀远登时聚精会神,醒耳净闻。
“今年浙东一带海域可谓不太平呀!前不久壮汉方国珍蒙怨逃亡海外后,横祸却仍接连不断!”一位年约四十的商客神采飞扬般游说着。
滔滔不绝了一大堆,旁听者理要刨根问底,方能罢休。此间,见一人瘦弱汉子急促催问道:“休要卖关子了,接下来如何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