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之前的时间里，他其实并没有完全失去神智。或者说，他确实短暂地不清醒过，但脑子里记挂着事情，潜意识一直在抗拒着让自己陷入沉睡。甚至于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刻意地掐着掌心。

俞远行准备离开的时候，柳清珏已经恢复了些许意识。他想跟俞远行说话，却无能为力。就在这时，他察觉到了俞远行的靠近。他屏息躺在床上等着，不知道心底突然生出来的那份期待到底因为什么。没等他琢磨出原因，耳边传来细微的响动，让他心底不自觉咯噔了下。

鼎天剑！鼎天剑一直被他放在床边，就在靠近耳边的地方。就在刚刚，俞远行把剑拿走了？往日里俞远行偶尔也会表现出对鼎天剑的兴趣，但那更多的是出于好奇。如果说，剑被俞远行拿走，柳清珏还没觉得有什么，但接下来听到的一声低笑，却让他的瞬间被揪紧。

那是他从来没在俞远行身上见到过的笑。俞远行的笑，通常是潇洒的、自由的，或者傲气的、嘲讽的，但不管是哪一种，都没有像刚刚那样，霎时间让他感觉到危险的气息，也让他瞬间想起了只见过一面的巫落。

别院，练武场。

柳清珏出现的时候，在场众人依然激动地讨伐着柳清逸，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到来。但高高站在台上的巫桀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的身影。他的视线在柳清珏仍在不断滴落着鲜血的右手上停留了一瞬，很快就像没看见一样收了回去。

他装做没看到，但他身后的人却不会。很快那些被绑着的人当中，又有人大声喊了起来。

“我想起来了，这个叫巫桀的魔头就是你那兄弟带回来的。不要再狡辩了，你们兄弟俩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早就和魔教勾搭上了。”

“对，”其他人很快发现了柳清珏，激愤的情绪更加高涨，“你们兄弟俩，敢不敢当着我们的面，和这两个魔头对质！”

柳清珏盯着巫桀，一步一步往台上走。所过之处，血迹斑驳了地面。不同于他紧绷的神色，巫桀坦然地迎接着他的瞪视，微抬着头，嘴角牵起了细微的弧度。那点点笑意落在柳清珏眼里，只觉讽刺无比。

“你叫巫桀？”柳清珏克制着翻腾的情绪，尽可能冷静地问道。

“没错。柳兄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继续叫我俞兄。”巫桀嘴边的笑意甚至更深了。

柳清珏恨不得撕碎那抹笑意，事到如今，即使再不愿意相信，他也必须接受事实。他伸出手，朝着巫桀，“我没兴趣管你叫什么，你先把鼎天剑还给我。”

闻言巫桀把鼎天剑拿在手里，端详了片刻，脸上扬起并不是那么回事的歉意，“抱歉啊，柳兄，这剑呢我会还给你，但不是现在。”

柳清珏眼睛垂下，不再多言，身形一动，向巫桀冲过去，是要过去将鼎天剑抢回来。这是柳君留给他的剑，绝对不能落到任何人手里。

然而任凭柳清珏怎样努力，却始终近不到巫桀身前。柳清珏带着一身重伤，行动笨拙，而巫桀却显得气定神闲，甚至还能分出神来和柳清珏讲话。

“柳兄可要悠着点，你这一身伤还没好呢，我才帮你治得好些，磕到哪了可不好。”

巫桀话说得亲昵，声音不大，却足够在场所有人全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