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紧要关头，顾天昊也顾不得跟凌南计较太多，对着顾夜寒即将消失的身影，喊道，“行！顾夜寒，我答应你了还不成吗？你给我回来，我们坐下来慢慢谈。”

就这样短短几分钟，甚至是更短的时间里，顾天昊出了一头的热汗，跟什么人吵了一架一样，殊不知情绪激动的人，从头到尾都只有他。

听了顾天昊的话后，顾夜寒倒也没在为难他，重新回到了他的办公室里。

他的心底里更是多了一份思忖，没料到洛如月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在顾天昊的心里竟然是这么重要。

这一回，他们不再是隔着办公桌对峙，而是坐在了偌大办公室里的会客区，一人一边坐着沙发，凌南还给准备了茶水，让顾天昊能好好的喘口气。

“说吧，我时间不多，你最好长话短说，言简意赅。”顾夜寒就算人回来了，但是对顾天昊也没什么好脸色。

顾天昊的神色更是不好，谁让他竟然又一次在顾夜寒面前落了下风，甚至有可能是掉入了他的陷阱。

不过都到了这一步了，他也没有什么退路。

“我知道你一直怀疑六年前的那场车祸是顾家的人做的，是跟你有血缘关系的人想杀了你。所以你才回来调查真相。可是时隔六年，什么线索都在当时被清理了，能查到的也只有警方出具的意外报告。说实话，我跟你想的一样，哪有这样的意外，全都是人心悱恻。谁让你投胎技术太差，竟然成了顾家的私生子。”

顾天昊认命的开口道，可是言辞之间含枪带棍的。

顾夜寒黑眸微垂，冷冷的扫了一眼，“你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些，那不必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诶，你别急啊。是被我说中了，心里不舒服了？”顾天昊终于能肆意的笑了，哪怕顾夜寒再沉稳镇定，面无表情，他也一样看到了藏在背后的屈辱和愤怒。

他继续道，“我虽然是顾家大少爷，其实也没比你好多少。父亲不问世事，满世界乱跑，一年也见不到几次面。母亲早逝不说，家里还有一个后妈，三个弟弟，你就不说了，老三成天如狼似虎的盯着我，就想着把我拉下马，老四虽然好点，可是父亲疼爱他，后妈宠着他，连爷爷也对他情有独钟，活像他才是顾家的嫡子长孙一样。你们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我，都觊觎着我的位置，都等着看我什么时候犯错，什么时候摔下来。顾夜寒，别以为只有你的日子苦，难道我就不苦吗？”

顾天昊的这番话，是少有的真情流露，甚至也是少有的平静，跟他暴躁的性格截然不同。

或许，这三十年来，他在心里对着自己说了太多遍，说的连自己都没感觉了。

或许，这样的平静，恰恰就是最深的绝望，连挣扎也不挣扎了。

在这个嗜血黑暗的家庭里，每个人的命运在出生的时候就被注定了，没有人能逃脱这一层束缚，也注定了每个人的悲哀。

但是——

“那是你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顾夜寒丝毫没有被打动，眼神依旧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