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而对,宋行菲嘴角笑容不断扩散。
腹中宝宝对宋行菲的触碰似乎也是不喜,小脚还是小拳头突然有些躁动的在她子宫里乱撞。
秦暖太阳穴狠狠跳了下,伸手抓住她手腕,将她掌心从自己肚子上带离,肚子里果然好受不少。
她这才开口,“宋行菲,我并不欠你的!”
“不欠我的?”
任由秦暖抓着手腕她也完全不挣扎,或者说,其实她根本就没有力气挣扎。
“哈哈……”
只是她笑出声来,神情近乎癫狂,不知是不是笑的太用力的原因,她竟然笑出两行眼泪,“太好笑了,这可能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妈妈,这贱人竟然说她不欠我的?哈哈……她不欠我?!”
宋行菲扭头去看阮心柔,迫不及待和她分享这个笑话。
阮心柔始终优雅的在沙发上坐着,她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闻言,保养得宜,不见半丝皱纹的脸上勾出些微讥笑,“嗯,是挺好笑的。”
顿了顿,她眼中溢出一丝心疼,“行菲,不要和她废话,你的身体会吃不消。”
“妈你放心,我没事。”
宋行菲摇摇头,“既然是算账自然不能敷衍了事,否则我千辛万苦来这一趟还有什么意义?”
“ok,你继续,但是撑不住的时候也不要勉强,毕竟还有妈妈在这里,你算不完的账妈妈来算也是一样的。”阮心柔体贴入微。
“好的,妈妈。”宋行菲乖巧应下。
眼前这幕母女情深的戏码,刺的秦暖眼睛一阵发疼。
为什么同样是女儿,待遇会是这样天差地别?
只有宋行菲的身体吃不消么……
她挺着八个月的肚子,进门开始她这个当母亲的可曾有过半句关心?
“宋行暖,你不欠我的那谁欠?!”
眼泪止住,笑意消失,再看向秦暖的时候,眨眼间宋行菲惨白的脸上只剩一片厉色,“你毁了我的人生,杀了我的宝宝,还抢了我的男人,你害我变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你怎么有脸说你不欠我的?!”
“我的确不欠你的。”
相比宋行菲,这一刻秦暖太平静了,她松开手中捏着的枯瘦手腕,双手以一种保护的姿态落在自己高挺的小腹上。
她安静看着宋行菲,然后将四年前的事情完整说出来,不管她信或者不信。
“事实上,四年前的车祸我也是受害者,你在病床上躺着的时候,我在监狱里受罪,你无知无绝,我生不如死。”
甚至秦暖想说,在监狱中的滋味其实比无知无觉躺在病床上痛苦千百倍。
但她最终还是将这句话咽下去了。
别的不说,宋行菲也的确是三年前那场车祸的受害者。
“那是你活该!”
听到这里,宋行菲眼底露出一丝扭曲的快意,“如果你没有肇事逃逸,怎么会被抓去坐牢?你也配说自己是受害者?那不过是法律对你的惩罚,是你该得的报应,可是他们怎么能只让你坐三年牢?像你这种人就应该老死在监狱里,对啊宋行暖,你为什么没有直接死在监狱里?”
“嗯,我的确想过死,可是不甘心。”
现在回想起来,那段过往似乎变得很遥远。
三年……
一千多天。
逼仄阴暗的环境,形形色色穷凶极恶的囚犯,那样的环境足可将正常人给逼疯,死又算什么呢?
可她最后还是熬下来了。
现在想来,她没死还真是一件令很多人失望的事情。
譬如秦家人,譬如苏衍之,再譬如眼前的这对母女……
“不甘心?我的好妹妹,你还真是刷新了我对无耻这个词的认知!坐牢也是你罪有应得,你有什么资格又凭什么不甘心?”宋行菲的声音里透着层切齿恨意。
秦暖并不理会她的声嘶力竭,而是继续开口说不久前没说完的话,“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没有死在监狱里么?那是因为有一个人曾经说过,等我出狱就娶我,所以我只能咬牙熬啊熬,日日夜夜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有些事情经历的时候痛不欲生,但真正过去之后却不会在心底留下太多痕迹。
苏衍之这个人如今对她来说,就想是过往中一个不痛不痒的符号。
他的确存在过,也的确令她痛不欲生过……
可最终人过无痕,了无波澜。
再说起那些人,秦暖平静的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事实上一直以来我在秦家的日子并不好过,被养父母无视,被妹妹秦烟欺负,这对我来说从来都是家常便饭。”
“宋行暖,你在和我诉苦?”宋行菲一脸不耐。
“并不是,我只是在告诉你当年那起车祸始末。”
这次宋行菲没有打断她,所以秦暖平静的嗓音继续响起,“但是那对向来无视我的养父母,有一天却跪在我面前苦苦哀求,求什么呢?他们的女儿秦烟撞了人,肇事逃逸,并且事情已经压不下来,所以他们求我去顶罪!不仅是他们,甚至连我前男友也求我,为了让我去坐牢,他不惜骗我说等我出于就娶我……”
她当时真是太傻了……
那样拙劣的演技和谎言,她识不破。
“后来我出狱的确等来一场婚礼,一场我未婚夫和我妹妹的婚礼!”现在想来,竟然也只是觉得好笑。
呵……
她原来也有过那样天真的时候。
这个故事太离奇……
宋行菲不是不能接受这个故事,她是不能接受这个故事中,宋行暖竟然是个无辜的人!
她怎么能是无辜的?
她嫁给了傅承止,又怎么可以是无辜的?
“宋行暖,这么会编你怎么不干脆写小说去?顶罪?亏你想得出这样可笑的理由,我告诉你,你说的这些我一个字也不会信,杀人偿命,我决不允许我的宝宝就那么死的不明不白!”
“我说的的确是事实。”
宋行菲的态度在秦暖的意料中,“你如果不信,我可以和秦烟当面对质,她现在就在帝都,只要一个电话,哥哥就会将她带过来。”
“哥哥?呵,你说宋行御?”
宋行菲直呼其名,神情中充满了不屑,“照你这么说,秦烟在他手上?那这对峙有什么意义?秦烟说什么,还不都取决于宋行御!”
“并没有人强迫过秦烟。”秦暖的确没想到她会反过来泼这样一盆脏水。
“你没有不代表宋行御就没有,他和你一个妈生的,当然帮着你!”宋行菲固执的坚持。
可是……
什么叫她和宋行御一个妈生的?
为什么宋行菲说这个话的时候会给人一种,她和他们不是一个母亲所生的感觉?
难道阮心柔之外还有别的什么人……
秦暖敏感的抓住这话中的重点,一时间许多一直以来想不通的问题,突然抽丝剥茧般逐渐清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行菲阴测测的瞪着秦暖,然后再次笑出声来,“宋行暖,你知道自己其实是个野种么?还有宋行御,他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