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我送你吧，”吴伦摸摸后脑勺不还意思地说，“虽然你比我厉害多了，但也不好让女孩子自己回家呀。”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街上还有三三两两的行人，有吃完饭散步消食的，也有出门夜修的。两人就这么在夜晚的栗阳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也不说话。仲秋的月光披散在脸上，有点温暖，有点微烫。

“我和吴天野算是这一辈宗家弟子中混的最差的两个，”过了多半个时辰，吴天衣突然低声说道，“甚至很多小字辈的师弟师妹都先我们一步突破先天晋升为高级弟子，可想而知我们这样的吊车尾心情是多么焦急。”

“可我还是觉得这不是拉帮结派欺负其他人的理由。”

“不，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之前跟他的情况半斤八两，所以你得知道，我有多感激你。”

说着，她轻轻搬过他的脸，迅速地贴了一下嘴唇，然后逃也似地跑开了。

“前面就是宗家地界了，外门弟子进不来的，谢谢你送我回家。”

这一晚，吴伦无论如何也没能顺利进入冥想。

打造完无涯斧之后，吴伦又开始了跟吴方一组打铁的日常生活。只不过每天早上天蒙蒙亮他都要跟天衣进山晨跑，然后是实战对练，挨完一顿胖揍之后再去吃饭上工，下工吃过晚饭还有再一轮的对（挨）练（打）和夜跑。

痛，累，但充实而快乐。

在天衣的指导下，吴伦欠缺的武术基础突飞猛进地恶补了回来。他终于知道，原来基础武术并不是套路健身操，而是需要打散重组的基本动作；每章后面的招式也不是按部就班的完整过程，而是指导性的战术思路。

不过天衣对涂鸦的“新招”却一无所知，第一次看到时还没皮没脸地笑了好久。

如是几月，冬去春来，吴赫他们这样天赋不错的弟子已经突破晋级离开栗阳，一直受天衣翼护的小小修炼团体也自然解散。她干脆把那处灵气浓郁的吐纳场所让给吴天野他们，去锦衣阁要了一套防火服溜进工坊半玩耍半认真地陪吴伦打铁。

对此同组的吴方颇有微辞，但也无何奈何。

说来也怪，在山中进境缓慢的天衣，一进了工坊，修炼就特别顺利。终于有一天，她感受到腹部下丹田中产生了一缕新的灵气汇入体内流淌的灵气溪流，从初品纳灵境界自然过渡到了二品先天境界。

告别的日子终于还是来了。

对于炼体士而言，二品是个坎。从此开始，炼体士的体内会自然产生属于自己的灵气，而随着灵气淬体程度的加深，产生的灵气也会越来越多，直到超过身体承受能力的极限，从强体淬体转为伤体蚀体。这个过程是不可终止的。除非能够晋级三品化真境界，将一身灵气全部转化为如臂使指的真气，否则少则七八年，多则十余年，炼体士就会被灵气同化而死。

正因如此，所有二品弟子——也就是大家口中的高级弟子——都会离开栗阳，开始更加系统和严苛的修炼，同时也开始参与到家族的日常工作之中，每天都有大量修行和任务缠身，不能再陪着没筑基的小伙伴修炼了。

“别哭了，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天衣紧握着吴伦的双手，指尖摩挲着他的手背，“我妈妈说今年的遴选会定在十二月份，在那之前你要是能成功晋升高级——

“总觉得接下来的话要是真说出来恐怕会出什么不好的事，伦你自行体会吧。”

“嗯……我会追上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