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阵仗,杨梅不急反笑,信手正了正发髻,便大步踏入敌阵。铜人似乎很清楚气缠之铠的防护能力,一改刚才拳脚相加的战术,纷纷伸手向他擒抓上来。思路不错,但外行就是外行。杨梅身摇若柳,不慌不忙地轻身闪过,顺势在每一个铜人身上各贴上符卡。
驭木符(缠)。
伴随着隆隆的怒吼声,深埋地底的古树巨根如蟠龙般破土而出,依次将四名铜人死死捆缚在地,动弹不得。
手下受制,圣姑面色愈加阴沉。她双手结印,咬牙切齿地念着什么,额头上青筋爆绽,蛾眉紧锁,豆大的汗珠顺着铜色的脸颊纷纷滚落。随着她的念诵,铜人身上的青色火焰肉眼可见地膨胀起来,捆绑其上的根木也隐隐开始有崩解之势。
白费力气。
杨梅稍一扬手,纠结的根木便再次活转过来,像巨人的手指一般攥握绞扭,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杂音,裹挟着铜人沉入了地下幽深的树根之海。
圣姑仿佛当胸挨了一拳,惨叫一声,跌坐在地,咳嗽不止。
呵,在如此密林里还想跟我斗,幽默感不错啊。
“凡人就是凡人,哪怕你强塞给他们超凡的力量和灵气铠甲,跟真正的修真者比起来仍然是天壤之别。投降吧。”杨梅说道。
“你不懂!”
随着圣姑的一声怒斥,杨梅突然感觉一股寒意从胸中涌起。在森林之中他的感应能力本就高于常人,此刻警惕感更是提高到了巅峰。他突然向后撤步,堪堪躲过第五位铜人悄无声息的突袭。杨梅轻吒一声:“着!”适才所站的地面猛然迸裂,土中爆射出一丛毒木剑阵,却被对方挥舞双拳尽数挡下,毒液和利刃撞碎在翠绿色的灵气障壁上四散飞溅。
一个真正的木行炼体士。铜人中竟然有真正的炼体士,这不可能!要是他们知道正统的修炼法门又怎会甘心囿于区区邪门小派?杨梅心念电转,数十种可能在他脑海中飞速掠过。
“你是上一次来调查的吴家同门!”排除所有不合理的解释,余下的就只剩唯一的真相,“为什么背叛家族?”
铜人默不作声,就这么护在圣姑身前,眼中的青焰静静燃烧。
杨梅心里暗骂了一句家乡脏话,双手持符揉步上前。铜人也不废话,直冲上前,一记水平手刀将眼前人影劈作两截,却是一个木制的人偶替身。木人受到冲击,当场爆炸,手中的符箓却喷射出无数毒刺毒烟,杨梅真身则趁机再次拉开了距离。
吴家武术看似大开大阖,实则细腻无比。精于此道者于战斗中无时无刻不在根据战局精密而迅捷地调整灵气灌注与气缠之铠的浓度和流动,配合着驭灵之术,将灵气战转化为一种错综复杂而又机变多端的快速博弈。杨梅的气缠之技毕竟是半路出家,跟精熟于此的资深吴家弟子还是无法相比。他不敢近战,只能用土匪时代的狡诈伎俩与驭灵符咒与对手周旋,伺机克敌。
木行灵气最能激发潜能,两人的战斗场面如同自然灾害。杨梅身形鬼魅,不断择机掷出驭木符卡,引导地下的树根破土进击,木龙盘绕之间又有剧毒的枪阵毒花伺机而动,稳扎稳打地攻略铜人的落脚之处,同时隐隐威胁着战场外圣姑的活动空间。虽然同是木行,铜人的战术却正好相反,将全部能量收乎于内,凝聚于铠甲之后的肌肉中,摧枯拉朽般将逼近的木龙与木枪全数徒手捣得粉碎,只是分心于圣姑的安全无法全力出击,只好一找到机会便拔起身旁古树灌入灵气向杨梅的方向猛抡过去。
灌有灵气的树干坚若铁石,又加以超凡巨力,杨梅召唤的树根阵列根本无法抵抗,纷纷被碾压破碎,但木行之力胜在生生不息,每次滚木扫过之后,根系很快又重新裂地而出,将符咒师的身形掩护起来。
铜人刚刚又甩出一棵巨树时,冷不防一张符卡从根木掩映之间旋转飞射,划出一道轻巧的弧线直奔他面门而来!
“雕虫小技!”铜人终于开口了,瓮声瓮气的金属音震得人耳生疼。符卡虽然出手突然,飞行又快,但轨迹很容易看穿,只要截在轨迹的前端,就能轻易地——
白痴,不知道卡纸也是木质做的吗?
符卡凭空拐了个弯,嘲弄般地绕过铜人拦截的手指,直向圣姑飞去!铜人见状连忙伸手再去阻拦,但先机尽失,又如何能拦得住?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土墙突然拔地而起,偷袭的符卡狠狠插在墙上。圣姑仓皇后退,墙上随即暴长出一大丛光看颜色就知道极其凶险的荆棘毒草,上面还沾染着气味怪异的恶心黏液。
这一瞬间,制造土墙的铜人终于暴露了藏身之处。这是一个女性铜人,全身包覆着黄色的灵气薄膜,显然是尚未来得及收回深入土壤中的灵气回护几身。
好!你已经死了!
铜女背后的地面轰然炸开,一道人影以疾风迅雷之姿自下而上袭来,赫然正是杨梅!木克土,有心算无心,又正值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要命关头!
“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