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叔,你就先别损我了!还是先说正事吧!这个法子是否可行?”宇文傲面上并未露出喜色,继续催问道。“这法子你若是六天前说,或许可行!”沈六放下了酒爵,正色道,宇文傲知道他的意思,先前还行,也就是现在不行,正要再问,却听他道:“前几日我派进铁血内部的探子回禀,姓金的下令诛杀我方的原话是‘取一人首级,可入铁血;斩三人首级,可内迁盘龙;杀五人者,可为铁血统领;斩首二十五者,可入盘龙探寻上古遗迹。’”
“在前线打仗是什么滋味,待在后方是什么滋味,当一个小兵是什么滋味,成为统领又是什么滋味,这能一样吗?而且我还听说,他们内部等级划分极为苛刻,当兵的一日三餐都是稀饭清汤,成为统领一餐规定有四菜一汤,而且人头越多待遇越好,若是能达到后一项二十五人,便是天天吃神兽肉都成。你说说都是一样的人,放在你身上,你会情愿自己一天三顿吃风拉屁,眼瞅着别人在隔壁每天大吃大喝?”
“而且,盘龙山里面的那些东西,对外面的人诱惑到底有多大,你心里应该更清楚。你说为了那进山的机会,得是有多少人盯着我们这些人看!且不少兄弟们已经被他吓破了胆,便是如刚来那会,只要有这道令在,咱们出去多少人就得折损多少人。”沈六这时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宇文傲听了他的话,也是一阵无语,额头上也浮起一层冷汗,他算是又一次见识了金虬的手段,禁不住悠悠叹道:“他娘的,到底谁他妈是土匪?……”
“那六叔,依你之见,咱们现在怎么办?”想了一会,还是没有什么破解之法,便又把球踢回给了沈六。“以我之见,这地方现在是不能呆了,咱们还是早走得好!”沈六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着,低声道。“你是说撤兵?”宇文傲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冷笑道:“咱们花费了偌大的代价,起兵八万,为的就是夺回我天险峰,以报二叔、四叔被杀之仇!现在一仗未打,你竟然说退兵?那让我土匪盟上下的颜面往哪里放?还不让天下人耻笑?”他说话的时候,拳头紧紧攥着,一团好似毒蛇的光芒不断闪动。
“少主,我知道我说的话你不爱听!但我要说的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在咱们还走得了,要是再迟一两天,我只怕会引起兵变。兄弟们的精神已经接近崩溃,少主再硬逼着他们去打仗,估计他们对少主不利。”沈六的脸色僵硬了一下,接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痛快饮下了。“我就不信他们既怕那个姓金的,就不怕我!若不从命,也不用那个姓金的动手,我先宰了他们,再带剩下的人去夺回天险峰!”宇文傲恶狠狠地说道。
“这倒也是个办法,只要少主不想活了就行!”沈六对着赌气的话,倒还是装模作样回答了一句。“你……”宇文傲顿时就被气炸了肺,对他怒目而视,还未等他说什么,便见沈六丢给了他一方小布。“这是什么?”他疑惑地问了一句,还是将小布打开了,只是看了一眼,顿时脸上怒容尽消,脸色开始变得铁青起来。
“就在我等在此与盘龙山的那些蛮子对峙的时候,西面闲候城闲芳趁机带兵逼近莽山,连下我六个山口,剩下的势力也在蠢蠢欲动,形势极为不利。大当家下令少主回兵去拱卫莽山,三当家已经派人过去了,就等少主你了!”沈六已看过了小布,自知上面都写了些什么。“那只能先回去了!可恨又让那个姓金的逃过一劫,也罢!就等下次,他们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这时宇文傲也不再坚持,只是对此番无功而返还是耿耿于怀。
“这就对了!少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天险峰就在那,也跑不了,这次咱们回去扫除后患,下次再来,绝对可以大获全胜!”终于劝动了宇文傲,沈六也是大喜。“只是六叔,咱们走归走,留在身边的那些钉子也要拔掉。”宇文傲声音低沉地说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沈六连连点头道,从外面叫来一个手下,将命令给传了出去。
只是一炷香的功夫,要撤兵的消息便传遍了天水城外的土匪盟大营,顿时所有的土匪都变得兴奋起来,当夜便集结起来准备拔营而去,只是在临行之际,他们又将四周的大小村寨扫了一遍。虽然各处还是有很多响应杀匪令的人,但完全没想到土匪盟会突然有此大的举动,当夜又有很多村子被血腥和烈焰所笼罩,惨哭哀嚎声震百里,等到铁血探马到来时,所见之处已是一片狼藉,土匪盟的大军却早已不知了去向。
“你是说他们撤了?”等到金虬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下午了,他盯着前来禀告的李莽硬是问了两遍。“探马今早前去探查,天水城外已无一兵一卒,我开始还不信,又派人查了几次,确实没错。从师兄那便传来消息,并州有势力在猛攻土匪盟另一处老巢——莽山,宇文傲应该是被他老子紧急召唤回去了!”李莽欣喜地说道,此刻在他们四周站着不少人,闻言脸上都露出了喜色,虽说他们在积极备战,但那是破釜沉舟的最后之举,若是这一场可以不打,那自然是更好。
“如此极好!那便传令让咱们兄弟也歇息一下,三日铁血上下尽享统领待遇!”金虬脸上冷漠依旧,但眼神中少了一丝凶光,便开口道。“谢狼神!狼神万岁!”四周人一听顿时都是大喜。铁血这个上下伙食待遇不同是公孙商搞出来的,他深通人性,只要唯有阶级的产生才能让所有人都积极向上,便在后勤上动了手脚。由于他做事一向严谨,无论是谁都公平如一,倒没人有意见,只是这段时间下来,大家肠子里的油水都不多了,听了金虬的话都是大喜,立刻四散而去,看去的方向是各自军营的伙食房。
“将各军大小统领,连同后天以上强者全数挑出,派往盘龙参与历练,剩下的人重新打乱组军,再度编练。”不一会的功夫,金虬身后便只剩下唐婉、李莽孙骏等几个亲信,他立刻变了脸,低声说道。“是!”唐婉李莽神色都是一变,老实说危机解除了,他们对手下这些新招来的大军忠诚度都开始担心,不想他们还未想出办法,金虬就已经动手了。各军的统领和后天以上高手是前来投奔人群的核心,将这些人剔除,剩下的人根本不成威胁,再度混编一次,将自己人安插进去,假以时日,足可以将这些军队完全掌控。
接下来,唐婉等人就开始了暗地里的行动。等到三日之后,天险峰下的铁血大军狂欢完毕之后,各军之中的后天高手和大小统领都发现自己成了光杆司令,并被通知可以前往盘龙历练。这对有些人来说是个好消息,他们本就是为了盘龙深处的神秘力量而来的,便喜滋滋上路了。而对更多的人来说,无疑于剜去心头肉,手握成千上万的人马横扫天下,那种畅快的感觉可是如毒瘾般侵蚀了这些新生的掌权者。但这些人当被提醒向山外看后,都变得极为配合,交出了自己的兵权,因为在山外有八座依稀可见的古怪山峰。
他们的心情是失落的,但是此刻正在天险峰前游荡的人心情更为失落。就在铁血开始三日狂欢的时候,金虬的另一道命令已经下达,终止了杀匪令的效果,这让很多手中还有人头的人哀嚎遍野。前来盘龙逃难的人问题倒不是很大,在经过山下一番审查后,大多都如愿以偿进去了。但剩下有别的心思的人,可就惨了,手里的人头又不能换饭吃,还平白得罪了土匪盟,可谓偷鸡不成蚀把米。据说,这些人在实在绝望之际,在万头山附近呆了很久,就期盼着金虬能够再开杀匪令,好把手里的人头给换出去,但是这一天终是没有到来,这些人在绝望之际将剩下的人头又丢进了那个坑里,竟又硬生生堆起了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