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后,炎月还是留在寝室内忙着公事,小鹄则静静坐在窗前凝望外头那格外明亮的银月。
见炎月终于放下了毛笔,伸了个懒腰,小鹄知道他总算闲下来了,便遣了所有下人出去,关上了门。
她拉着王爷到次间的案几前相对而坐,踟蹰半会后方开口道:如今耗子都送走了,王府也干净了不少,妾身此时跟王爷说,应该不会惹何麻烦。
娘子何以神色这般凝重?
炎月今晚一直觉得小鹄安静得分外出奇,连夜宵也没让厨房备下来。此刻他也只能愕然地看着她那不怎么好看的脸色。
小鹄静静看着他,颇为认真道:嫁来这段日子,王爷为妾身做了许多,妾身能明白王爷的心意,也确信王爷是个良人,铁了心愿跟王爷守这一辈子了。可作为夫妻,妾身觉着是必须坦诚。
何出此言?
此事也是关乎两国邦交,兹事体大。妾身了解王爷也是懂分寸的,也不会将这事闹大,可若小鹄衡量半刻,心底不想说出这话,可还是说了:若若王爷是无法接受,妾身愿意与君和离,当然也会找个令你父皇能接受而又不会惹来两国战事的由头
和离?什么事要闹到这一步?
炎月的脸一下沉了下去,不过理智还是战胜了情感,故作镇静问:娘子莫急,你先说清楚,到底何事?
小鹄深呼吸了一口气,开始按照之前在脑海了反复预习了好多遍的那套说辞道:因为,我非羌国公主。
小鹄原以为炎月会惊愕,会诧异,会惶恐,甚至会恼怒,可出乎意外,此刻的夏炎月沉着冷静,只一派淡然道:娘子可知方才所言乃欺君死罪,不可当儿戏。
小鹄强作镇定,继续道:妾身自知各种利弊,可我所言皆为事实。我确非你们原先期待的要娶回的一国公主。
炎月仍泰然处之,淡笑道:那么娘子请说说,你既非公主,又是何人?来自何方?
妾身虽然小鹄是事先想好了怎么说,可话到嘴边,一下子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炎月见她欲言又止,掩住笑意,柔声道:无妨,娘子可像跟痞子那般随意说即可,无需考虑身份地位,我作为你的夫君,也是对娘子背后的事挺感兴趣的。
小鹄如受到鼓励一般,决定一口气说出来了:我只是被羌国公主救回来的一个普通的女子,至于说到我来自何方,也非三言两语能说清楚。我本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可不知为何来到这里。就是在两年多以前,原本我是在跳海的,不知为何,坠入海后,被人救起时就来了这个世界,之后为了报恩替公主出嫁,就成了羌国二公主嫁了过来。
很好!够简洁,够直接,重要是要点都说了出来,他应该听得够清楚了吧。
可是
等等,炎月把她打住,脸色煞白,声音稍有颤抖:你你说你在跳海?为何要跳海?你在来这里之前到底在做着什么?
听这么一问,反倒是小鹄自个惊呆住了:一般人听到自己这般奇异的经历都会先问她到底来自什么世界,又是怎么来的,怎这个家伙偏偏着重在自己来之前在做什么?
炎月见她毫无反应,有点担忧地问:怎么了?想不起来吗?还是说发生了什么事情,令你不想提?
小鹄马上回过神,像小孩回答老师那样:不我都记得,我能说的。
炎月再次问:那么你能告诉我,你为何要跳海?
小鹄想都没想直接吐出三个字:在自杀。
意外听到的答案,令炎月的心重重遭了一击,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忙问:为何要做出如此草率之事?
这个问题是她万万没料到有人会问起的,更超出了她脑子打好的草稿内容范围之外,所以她必须要重新整理她的思绪,回忆起那段尘封已久的伤心往事。
炎月的神色略显焦躁不安,可也无发一语,只耐心地等她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