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说完，林景深打断了她的话：她目前的手术指征不够明确，手术排期是专家们的意见，目前她这种状况，最好是保守治疗。

林景深说的委婉，但唐歆作为医生明白其中的含义。

顾安安ashash没救了。

没有手术的必要了，癌细胞扩散了。

贵妇似乎猜出了个大概，垂在身侧的拳头轻轻攥紧，嗓音中带着哭意：保守治疗的方案，是化疗？

林景深眼里没有一丝情绪，点了点头：是，这是肿瘤科专家会诊得出的最佳方案，病人本人已经知晓了。

贵妇突然泄了气，恨恨地咬紧牙关，指着办公室的门口，一字一顿：景深，她可是你的妹妹。

唐歆在一旁听得真真切切，顾安安是林景深的妹妹，怪不得她总是觉得两个人之间很怪异。

只是顾安安看林景深的神情，不像是妹妹看哥哥。

她虽然没有哥哥，但她也见过覃琳和覃墨的相处，完全不像他们两个人。

一个热情，一个冷淡。

一个欲言又止，一个冷言冷语。

她会误会他们也是正常的。

知道这个消息的唐歆，心脏瑟缩了下，是她误会了林景深。

林景深手指微颤，下颌线绷紧，黑眸幽深，喉结滚动：她和我既没有血缘，也没有亲情，算哪门子妹妹？

唐歆刚收缩着的心脏，像是被抽空了般，压抑。

贵妇咬牙切齿道：林景深！

林景深不想与之纠缠，起身对着盯着书本目不转睛假装看书的唐歆说：唐歆，跟我去查房。

唐歆怔了下，查房？他们不是刚查过。

她没敢说话，努力装作小透明，胡乱地从抽屉里抽出听诊器，跟在林景深身后。

林景深并没有去病房，而是拐到了楼梯口。

他像是压抑着巨大的情绪，在没有人的地方，他重重的吐了口气。

13楼楼梯间几乎不会有人从这里走。

即使是室外明亮通透，楼梯口折射进来的光线，微乎其微，特别是下雪的阴暗天气，光线更加暗沉。

唐歆心里突然就觉得林景深太可怜了。

背对着她时，伟岸的身影，显得憔悴，周身透着无力感。

任谁遇上这样的事，也会难过伤心吧。

她对他所有的负面情绪，都由泛滥的母性光环所包裹着。

她呼吸都是缓慢的，生怕打扰到了林景深。

林景深侧身看向唐歆的脸，微微抬起眼眸，黑眸沉沉，神情有些吓人。

唐歆更加不敢动了。

她承认她有点怕这样的林景深，没来由的怕。

他让她想起了覃墨，狠，毒，辣。

林景深的手一点点地收紧，抬起眼皮，一瞬不瞬地盯着唐歆。

唐歆睫毛轻轻翕动，克制住内心的惶恐，收住害怕的情绪，轻轻地咬住下唇：林医生。

林景深薄唇微动：你在怕我？

唐歆木讷地点点头，本就阴暗的环境，加上林景深周身的寒栗，阴冷的眸光，她不害怕才怪啊。

林景深冷笑了声：我是不是很可怜？

唐歆掐了掐掌心，盯着林景深的脸，心跳加快。

比起她的家庭氛围，他确实太可怜了，爹不疼娘不爱的。

她平复着心情，安慰着：你不可怜，真的，比你可怜的还有好多。

林景深双手插进白大褂口袋里，轻笑着：你倒是会安慰人。

唐歆听出了林景深话里的反讽，她也很无奈，她就是那么不擅长安慰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