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时长四个多小时，唐歆完全不知自己是如何熬过来的。

外婆终是预感到了什么，打电话质问妈妈，妈妈深知也瞒不住她了，只好实话实说了。

已过七旬的她挺直脊背坐在手术室门外的长椅上，一言没发，一滴眼泪没落。

越是这样，众人越是担心。

医生出来的时候，唐歆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医生缓缓摘下口罩，说：唐医生，手术很成功。林老师让我告诉你们可以去病房等待了，患者如果麻醉没什么事，就送回病房了。

在医院有熟人就是这样，以往有些小手术，总会有患者家属，百般要求。又或者请医生熟人来做人情，指定某个医生做手术。

事实上，医院的手术分级别的，而且就算是小手术，也是看能力的。

主任切出完病灶，内脏缝合，剩下的事情基本就交给二助了。

这个医生，唐歆并不认识。

这般客气，很显然是林景深打过招呼的。

想到这，唐歆胸腔里汹涌着感激，还有难以描述的丝丝情愫。

即使知道已经外公已经平安了，还是没有人愿意真的回病房等待。

外婆在得知外公已然无恙之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眼圈瞬间红了，她抽泣着，肩膀也随着抽泣声抖动。

喃喃着：老头子啊，我还以为你就离我而去了。要是你真的走了，我是一分钟都不敢多活啊。

唐歆搂住已是白发苍苍的外婆，安慰着：外婆，外公已经没事了，没事了。

杨莉眼圈红红的，一并揽住唐歆的外婆，说话的声音中依旧带着颤音：妈，已经没事了，我爸他吉人自有天相。

在急诊的时候，杨莉已经和交警交涉过了。这个时候，大家才有心情问，外公是怎么出车祸的。

外公出车祸的时候，林景深就在现场，怪不得他会出现在急诊手术室里。

原是外公他进城新进一批药，在三岔路口的时候，被闯红灯的电动车撞飞了。

外公术后仍未清醒，唐歆回了办公室。没看到林景深的身影，护士长告诉她，林医生已经走了。

林医生他走了，她还想当面和他说声谢谢的。

手机握在手里，心中很难形容，是什么滋味。

久久，她才决定把打在屏幕上的字发送出去。

林医生，谢谢你。

没有回复，如石沉大海一般地没有消息。

本是打算休息的唐歆，早早地起床去了医院。

外公意识已经清醒了，还和外婆打趣着：老婆子，我听闺女说，我要是死了，你也不活了。

外婆给外公擦手的动作停了下，稍加用力了下。

美死你吧，你要死了，我赶紧找其他老头跳舞去。

外公嘴角勉强勾出一点笑，身子试图动着，却被外婆按住了：你别乱动了。

外公的手艰难地挪动，终于握住了外婆的手，声音多着霸道：你要敢找其他老头跳舞，我从底下爬出来也要找你。

外婆端起妈妈准备的萝卜汤，另一只手被外公攥住。

做了个呸的动作，我呸，呸呸，你要敢死，我绝不放过你。

唐歆嘴角扬起，外公外婆的爱情真让人羡慕啊，她从小就听他们斗嘴，莫名地她的心里痒痒的，被他们平淡的感情触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