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城新郭荫林河畔,就在陆昭府邸对面,一栋老宅的府门缓缓打开,传来咯咯咯的声音。
顺着府门往上,乃是一块老旧的牌匾,上书唐府二字。
陆昭若是知道此间府邸原是谁的,只怕会大吃一惊。
原来,这栋老宅,便是大明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江南四大才子之一的唐寅的居所。
只是唐寅病逝于嘉靖二年,而今已经过去四十余年。
唐寅一生只有一女,嫁与同是苏州名士的书法家王宠之子王阳。
王阳也只留下一子,名为王守澄,因受王宠影响,自小便对书法画画格外喜爱,而今五十岁,乃是东南各省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书法家,号称归园居士。
而此刻,从唐府老宅之中走出来的,便是王守澄,以及他的妻子,胡玉音。
双颊斑白但却清隽不已的王守澄望着唐府老旧斑驳的门匾,一时心神触动,站在府门前久久未曾挪动脚步。
站在的一旁胡玉音显然要年轻不少,但脸上也仍是生出些许褶皱,黛眉带倦,看了看王守澄,又看了看唐府门匾,终一声喟叹。
当年外公因见不得官场的尔虞我诈,这才意兴阑珊的游荡于江湖,一身抱负无从施展,抱憾离世。
想不到数十年过去,一样的命运仍旧在继续重复。
王守澄苦笑一阵,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无奈回首。
对岸,便是陆府。
你说咱们儿女能不能说动陆昭?
两人走在荫林河盼,王守澄若无其事的问到。
难说。
我听儇儿说,陆昭是个极有主见的人,这么些年没见,当年之事只怕他早就忘得一干二净,我们说的,他相信与否还是两说,更别提要说动他为我们办这事儿。
说真的,你真觉得他能办成这事儿?
胡玉音跟在王守澄右侧身后,说话时目不斜视,只盯着前方人来人往的街道,脸上不见任何色彩。
不是我觉得他能办成这事儿,而是岛主觉得非陆昭莫属。
当年陆大哥离开梦岛,岛主动了雷霆之怒,可是他却并未置陆大哥于死地,以此你就该知道岛主对陆大哥的信任。
而今陆大哥不在了,陆昭便成了我们唯一的希望。
若海禁不除,我们梦岛诸众便永无踏上故土之日。
说着,王守澄不由再度面露无奈之色。
在世人眼中,梦岛乃是个极具梦幻色彩,极其神秘的所在。
可是只有梦岛上的人才知道,他们有多想离开梦岛,回到故土。
然而朝廷海禁,阻断了他们回归故土的途径,只要他们出现在海上,立刻便会被沿海官军认为是倭寇,这一点根本毋庸置疑。
可陆昭现在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少年,我是真的担心岛主.
话到这里,胡玉音却忽的打住了,并未继续说下去。
而这时,王守澄却忽的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她。
你不相信岛主,难道还不相信你爹吗?
胡玉音的爹不是别人,正是胡宗宪。
只不过,此刻胡宗宪已经深陷京城大牢,随时都有可能掉脑袋。
我爹?
呵呵,若不是当年他固执己见,非要通过朝廷招安解决此事,我们也不用着等这么多年。
现在他深陷牢狱,哪里会知晓我们所谋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