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强忍疼痛,捂着眼睛,连跪带爬向前几步:“将军,将军息怒,是我的错,是我生不出儿子,不能为将军延续香火,但这不能怨涣儿啊。将军打我吧,打死我都行,不要打涣儿了,她虽然是个女子,但好歹是你的亲骨肉……”
未及说完,那男人一脚飞起将那妇人踢飞,怒道:“你这个不下蛋的母鸡也来教我堂堂七尺男儿做事?你还知道是你的错?这些个废物生下来也就生下来了,我也不至于一刀砍了这些没用的饭桶。老子粮多,就当养了几条狗而已。可你怎么就不知道管教这些废物,身为女子,四德未精反而看什么传奇画本?谁给的脸?谁允许的?这些废物就一个作用,到年纪了送给我战友兄弟们玩,你准备让我送个不守妇德的给谁?”
那妇人擦去嘴里流到脖子上的血,声音已经沙哑,勉强说道:“我错了,求将军再给我一个机会,前几日实在是因为看顾五位姑娘及笄之礼,随后又全部出嫁,一时太忙,没顾上涣儿。席上人杂,涣儿真的只是捡起了不知是谁的一本杂书,想要知道是谁人丢的,才翻来看了一眼,她绝对不是私藏的。她的房间每日都有人查,她绝没有机会……”
“太忙?没有机会?你这个废物,如果不是因为你是正妻,老子早就将你和那五个废物的娘一样杀的杀卖的卖了。你身为妇人,不能为我洋家传宗接代也就算了,连相夫教子都做不好?忙是吧?老子休了你这个废物,滚回你那经商的铜臭狗窝里去闲后半辈子如何?”那男人极其不耐烦的打断。
那妇人被吼的一个激灵,新伤旧伤,内伤外伤,疼的眼白骤然翻起。眼看便要倒下去,又强撑着跪起来道:“不要啊,求将军了。求将军再等几年,等涣儿出嫁,再将贱妾休弃。好歹,好歹让我看着她出嫁……对了,将军,六妹妹和十四妹妹已经有身孕了。她们一定能生出儿子,为将军延续香火。”
从对话中不难听出,那吊着的女子定是幼时的洋薇浣。杨柳岸担心的看着长亭晚侧脸,她脸色早已铁青,浑身发抖,一拳捶向那幻象中的男人。可拳头径直穿过男人,她的手没有任何感觉,眼前的众人也还是各种说着做着自己的事。杨柳岸轻轻按住她的拳头,温声道:“小七,你先别急。灵池之中皆是幻象,可能是已经发生过的,也可能是以后要发生的。是事实,但皆是幻象,你无法与他们产生交集。”
长亭晚压住怒火,向杨柳岸行了礼:“对不起师姐,我一时冲动,失礼了。”
杨柳岸轻笑:“不为这个,你在我身边自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是,这个打不到的,你一会更要生气了。”
二人再看。
那男人一听有了身孕,沉寂半响,将鞭子往妇人身上一扔,大步流星转身走向外院,丢下一串冷冷的话:“带着你那个废物女儿搬去东门,及笄之前不要再让我见到你们。”
画面到这里便渐渐消失,杨柳岸终于看清那男人的面孔,心下暗道:“好眼熟。”
不多时,仿佛被一声炸雷惊醒。那洋薇浣因为说不出话,涨的满脸通红,扭曲着面孔挣扎起来,床也“吱吱呀呀”的响了起来。
不用想,灵池之中这些事情定是她心头之怨,一旦触之,疼痛炸裂。
不多时,灵池之中又结起新的画面。
红纱十里,凤管鸾笙。一身嫁衣如火,凤冠霞娉。洋薇浣的母亲戴着纱笠,和一个丫鬟远远的站在洋府亲眷的最外围。洋母直直的望着即将要出嫁的洋薇浣,低声的呜咽起来。
“夫人,快别哭,将军知道了又要觉得不吉利,而且您的眼睛……”那丫鬟将声音压的极低,只有二人勉强能够听到。洋母快速的将脸上泪水抹去:“我的眼睛,横竖是治不好了,反正我涣儿也已经出嫁了。我那怕明天就去跳河上吊,是一眼都不想再看那个魔鬼了,瞎了正好。”
洋薇浣的父亲穿着战甲,现在门前同那些武官说说笑笑:“长兄就是太给我面子了,一个女人而已,娶就娶了,还搞这么多排场,哈哈。”
一身穿蓝衣的武官爽朗笑道:“洋将军,您就别谦虚了,这六姑娘美若天仙,知书达礼,其美貌全枯南城说她第二无人敢称第一,长兄只见一面便心猿意马不能自控。您对兄弟们真是掏心掏肺,长兄只跟您一提,这不,第二天就将六姑娘嫁给他了。可不是长兄给您面子,是您太给我们面子了。”
洋父笑道:“哈哈哈哈,咱们是过命的交情。自家的女人孩子有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就是要牺牲自己。家国、陛下、百姓、军中的兄弟、堂上的父母、这才是重中之重。”
“说的好!”
“哈哈哈哈!”
长亭晚气的想笑,抬手狠狠砸向地面,这一砸所用之力并不小,可手下却并未感觉疼痛。低头看去,见自己的手已被杨柳岸接住,面色柔和的看着她。杨柳岸温声道:“小七,莫急。”
长亭晚缓缓心神,眉头舒展。
二人再看。
不远处一个跨着黑马,身穿红衣的男子,嘴角上扬,眼神直直的望向那众人簇拥准备上轿的新娘,仿佛四下别无他人,万物皆是浮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