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念一直都在大厅待着，他本来以为他是小花童的，谁知道这竟然是订婚宴，在他感觉之中不就是结婚吗？明明都是一样的，却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了区别，但不管怎么说，小家伙还是无比乖巧在人群中站着，默默地祝福着，想着真的到了婚礼那一天，小花童那必须是他。

只是还有一点顾北念也没有明白，为什么漂亮姐姐不见了？舅舅也不见了？

顾北念有些兴趣缺缺，窝在自家妈妈怀里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订婚宴差不多就这么圆满结束了，大家都没有多想，三三两两散去了。

夜棋墨也没有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他还想着应付完芳姨再下楼，今天顾北念没有和苏雪黏在一起，估计要不高兴了。

芳姨看着夜棋墨走神，心下有些不满，这个苏雪对夜棋墨的影响，确实是太大了，大到已经没有办法忽略。

房间内的气氛有些压抑，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特别是在夜棋墨没有主动开口的情况下。

芳姨斟酌了一下，这才轻咳一声唤回了夜棋墨的思绪，也就是现在，要是从前的夜棋墨，从来都不会走神的。

“棋墨，芳姨也没有想到，明明都把证据给你了，你还要一意孤行举办订婚宴。我怕刺激老爷子，所以没给他看，你觉得他要是看了，还能够同意你们吗？”芳姨苦口婆心道，眸光之中都是担忧的神色。

夜棋墨抬眼看了芳姨一眼，这么多年来，芳姨对他确实是不一样的，要说其他的人对他好，那或多或少是有目的，但是芳姨不一样，芳姨就是单纯地对他好，甚至……

想到后面，夜棋墨稍微顿了顿，强迫掐断了自己脑海之中的想法，有些事情，真的不能想得太细。

“芳姨，那是假的，她不是那样的人。”夜棋墨的话语不算冰冷，甚至听起来还很平静。

芳姨微微一愣，她当然也听出来了，除了一开始的笃定，在夜棋墨提到苏雪的时候，他的语气瞬间就变得无比温柔，可能是夜棋墨自己都没有觉察到。

“我已经证实过了，视频是真的，真的。”芳姨咬咬牙，她觉得自己简直还是在做无意义的挣扎。

如果夜棋墨会相信，就不会举办订婚宴了。

“就算你告诉爷爷，订婚宴也会继续，爷爷也相信她。”夜棋墨俊眉微挑。

这样细微的动作，芳姨还是看在眼里，她知道，夜棋墨有些不耐烦了。真的只能用最后的办法了吗？

“棋墨，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会放弃她？”芳姨本来就红红的眼眶，此刻像是克制不住一般，蓄满了泪水，下一秒就要决堤。

夜棋墨于心不忍却也没有松口，他说过要护苏雪周全，那就不是说说而已，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会站在她的身边。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她。”夜棋墨的话语云淡风轻，可这其中的分量也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芳姨薄唇紧咬，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为什么会这样呢？她明明不过是一个别人不要的女人而已。

为什么夜棋墨就是不愿意放下呢？

“棋墨，既然这样，那有件事情，我想我必须要告诉你。”芳姨看着夜棋墨，眸光之中都是一片认真的神色，带着决然和惊痛。

夜棋墨无所谓耸耸肩，他此刻甚至连不耐烦的神色都消失不见了，只留下如常的冰冷，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改变他的想法。

“你知不知道当年……”芳姨压低了声音，低到她以为自己都听不清楚。

夜棋墨冰冷的脸色却是微微一变，他看了芳姨一眼，眸光之中闪过不敢置信的神色。

哪怕只是一瞬间的变化，还是被芳姨捕捉到了。说不心疼是假的，如果可以，她也不愿意说出来。

可是不说的话，又怎么阻止这一切？

“你骗我。”夜棋墨看着芳姨，头一次有了这般感受，这种悔恨和害怕的情绪仅仅只是一闪而过，之后他想到的，便是苏雪。

“棋墨，对不起我……”芳姨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刚刚开口的瞬间，她其实就后悔了，但是一切已经没有办法挽回。

她以为夜棋墨没有听到，但是很明显，他听到了。

芳姨有些慌张，她上前一步想要将夜棋墨揽进怀里，可刚刚向前一步她才意识到，这些年夜棋墨早就长大了，已经不是那个她可以拥抱住的小孩子，甚至于他后退了一步的距离都那么真实而遥远，让她觉得她在他们之间斩开了一道鸿沟。

夜棋墨看着芳姨，如果之前他还在想这不过是芳姨骗他的，但是此刻芳姨惊慌失措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细细回想，一些可有可无的细节涌上心头，爷爷时不时的愣神和焦虑，偶尔会出现的脾气暴躁，他还以为是爷爷上了年纪，现在想来，那是一种无可奈何的愤怒。

“芳姨，偏生选择今天告诉我？”夜棋墨突然勾唇笑了笑。

爷爷一直要瞒着他的，芳姨告诉他了，这多么残忍。

芳姨显然也意识到了，她真的太冲动了，哪怕已经考虑过多次，但是真的说出来，她还是觉得自己残忍。

“芳姨，你很残忍。”夜棋墨看着芳姨止不住的泪水，反而平静下来了，甚至心下出现的种种从未有过的情绪都消失不见，“但我要替苏雪，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