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在见到我的真面目时不畏惧我，就连那三只虫子都吓得腿软，说我是个怪物。”
德拉科看着面前的女孩扬起了一个优雅平和的微笑，一如她面对那些赫夫帕夫和拉文克劳一样，平易近人，毫无戾气。
“而且，费尔奇在禁林里喝下绝望药水之后的声音，真的很悦耳。”
她的笑容似乎更加愉悦了，微微朦胧的神色中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那天，还是你打断了我和他的游戏。他该感谢你，德拉科。”
德拉科心中猛地一跳。
她缓缓松开了如手铐般钳制住他的的手，他的手便脱力地落下，垂在身边。
他面色僵硬，地看着纳丝塔，脸色逐渐苍白。
“你……你说什么？”
他难以置信地喃喃着，几乎不敢去想这句话的引申义。
她……
她对人动手了。
绝望药水……绝望药水……
是一年级的时候。
一年级，她对费尔奇在禁林用了绝望药水。
曾经还因为纳丝塔查过绝望药水详细资料的德拉科猛然一颤。
疯了……
她疯了吧……
她竟然对人用了禁忌魔药！
而且……那之后根本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
她还做了什么？消除记忆？一忘皆空？
还是……更过分的……
禁忌魔药……不可饶恕咒……出手伤人……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他看着面前的女孩，一抹仿佛自灵魂而起的恐惧再度升起。
记忆中女孩疯狂的眼神，和方才轻轻玩弄小刀的模样让他心中的惶恐肆虐。
他觉得她下一刻就会像那些黑巫师一样说：但是你知道得太多了。
然后把把刀刺进他的心脏。
或者，对着他喊出她曾对那些恐怖的蝴蝶喊出的恶咒。
他看不透……他根本看不出来这个女孩在想什么。
一无所知，更让他心惊胆战。
他看着纳丝塔平静如深渊的黑色双眼，再次后退了一步。
“还有每次你来我的研究室，我都要清理掉血腥味，怕把你吓到。”
女孩平静地微笑着，语气像是在谈今天的天气一样漫不经心。
“可惜我太弱了，只能玩一玩禁林的狼。如果有可以躲过霍格沃兹的魔法屏障的办法，你知道我会做什么。”
“你……你怎么可以……“德拉科几乎吓得两腿脱力，但他努力地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僵硬地站着，看着面前的女孩，“你在骗我，对吧？你怎么可能对费尔奇……”
“怎么会？”纳丝塔微笑着眨了一下眼睛，看着德拉科，“你真的觉得我会在研究室乖乖学习那么久，而不给自己找点乐子吗？”
找乐子？
德拉科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整个人僵在原地，浑身冰冷。
他从来没见过谁会把这种事情叫做找乐子还这么理所当然。
他是猜测过她可能有这种癖好，但是当这种猜测成为现实……
这是犯罪。
她做过的这几件事，光是一个使用不可饶恕咒就能让她被关进阿兹卡班，更何况竟然直接用禁忌魔药折磨……
这样的残暴，这样的黑暗……
一瞬间，翻倒巷内的一个个诡异巫师的面孔以及魔法部抓到的黑巫师的疯狂神态，出现在他的脑海。
把她放在里面……
甚至可以完全融入进去。
这已经不是正常的巫师了……
她已经……不是正常的巫师了。
“你……”他的声音从喉咙之中挤出，几乎要把他的心声带出来。
她是黑巫师。
这已经完完全全可以被判定为纯正的黑巫师，而且是可以直接被魔法部逮捕的黑巫师了！
她对动物下手也就算了，她怎么会直接对费尔奇……
那，对他呢？
他在她面前，是否也像费尔奇一样，是一个……根本连人都不算的蝼蚁？
这个意识让他更加恐惧。
“看，我就是这样的人，德拉科。”纳丝塔猛然间抬起手，轻轻抚上德拉科白皙的脖颈，言语含笑。
德拉科浑身猛地一颤，立刻后退了两步，双眼的恐惧被从心底掀出，暴露在空气之中。
她想干什么？
她刚刚……想杀了他吗？
女孩笑意温和地看着他，放在空中的手自然地缓缓垂下，那双乌黑如玉的眼中完全看不出任何的异样，与平时毫无差别，仿佛只是跟他开了个玩笑。
他要逃跑。
德拉科再次后退了一步，抬手碰上自己刚刚被女孩的手触碰的脖子。
这个女孩……是个疯子。
黑巫师都是冷血残暴的疯子。
然而，他突然捕捉到了女孩眼中一闪而过的讥讽。
一瞬间，他停住了脚步，看着面前的女孩，微怔了一下。
讥讽？
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眼神？
是在讽刺他胆小？
他猛然醒悟过来。
不对。
明明是他在质问她，他怎么又被她压着走了？
他逐渐稳稳地站住，面上的慌张缓缓褪去。他定定地看着眉目含笑的纳丝塔，神色从恐惧逐渐变成了单纯的瞪眼。
面前的少女依然平静地微笑着看着他，看起来跟平常没有任何区别。
他彻底醒悟了。
他刚刚竟然给了纳丝塔嘲讽他的机会！
不行……虽然他是怕，但就算怕了也不能表现出来！
他可是一个马尔福！
德拉科逐渐咬牙切齿，看着面前面不改色的女孩。
该死……她肯定又在等他上当，就像之前每一次她戏弄他那样！
想通这一点的德拉科顿时克制住了自己的畏惧感，看着纳丝塔，面上变得十分镇定，还有点恼羞成怒。
他强行勾起了一个冷笑，看上去淡定又从容。
差点……差点被她吓住了！
他咽了口唾沫。
他……他有什么好害怕的！
他可是一个马尔福！他的父亲可是黑巫师都怕的马尔福家主！
他定定地看着纳丝塔，控制住自己浑身打颤的冲动。
要冷静。
要冷静。
他一遍遍地告诉自己。
纳丝塔平静地看着面前的男孩，他眼中不可掩饰的畏缩，还有面上勾起的看似淡定的笑意，神色微微顿了一下。
但随后，她自己心中也暗暗扬起了一个笑容。
这位少爷这两年的演技，看来没白练。
“你明明说过，你面对我从来不会故意伪装什么。所以，你从始至终都是敷衍我的，是吗？”面前的男孩刻意加重了语气，带上了他最常用的嘲讽和不悦。
她看着男孩再次迈步，几乎是艰难又小心翼翼地靠近她。
她垂眸，看着男孩擦得光亮的皮鞋，向着自己迈了一步。
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她垂下的指尖微微动了动。
“所以，你一直以来都在骗我？你竟然敢骗一个马尔福？你真当我是傻子吗？！”
似乎见纳丝塔没有说话，德拉科更加硬气了些。他微微提高了音量，再次向纳丝塔迈了一步。
这一步，几乎回到了他们两原本站立的距离。
纳丝塔闻言，忍不住笑了一下。
她微微抬眸，看着对方那灰蓝色的眼睛。
这一次，没有被她带偏啊，这位少爷。
眼底泛起的玩味被遮掩在温和的笑意之下，她微微仰首，看着男孩略带成熟之感的容颜。
见她一笑，德拉科越发肯定了对方又在戏弄自己的想法。他的火气顿时再次被调起，恐惧都忘在了九霄云外。
他再次向前一步，微微俯身，以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看着纳丝塔，抬手指着她，恶狠狠地说：“你果然又在戏弄我，纳丝塔183卡尔多斯，我早就看穿你的把戏了！我告诉你，敢戏弄一个马尔福，这次你别想糊弄过去！你最好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否则……”
“否则？”纳丝塔抬眸看着他，语气颇有一分绕有兴趣的味道。
“否则……”德拉科也卡住了，他真没想好否则什么。
但气势不能输，他立刻一咬牙，随口丢了一句：“否则这学期的作业你全部帮我写了！”
“……”
“……”
“噗。”
纳丝塔抬手掩唇，笑出了声。那双之前还充斥着阴森之感的双眸，此刻是带着光芒笑意的澄澈。
“有什么好笑的！”看她一笑，德拉科不由得脸上微微涨红，扬起声音增加气势。
他也知道这个说法一点威慑力都没有，但是……
她这么笑出来未免也太不给他面子了！
敢不给一个马尔福面子，他保证她吃不了兜着走！
纳丝塔收敛了笑容，面上恢复了一片平静宁和。她抬眸看着德拉科的双眼，声音沉静，道：“我没有敷衍你，德拉科。”
“你知道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女孩的声音略显低沉，含着平和笑意的双眸此时也微微垂下。德拉科能隐约看到那乌黑的睫羽之下，黑白分明的双眸。
她很认真。
他能感觉到。
认真的感觉感染了德拉科，他低头看着面前的少女，羞恼感似乎也随着严肃的气氛逐渐散去，但恐惧带来的谨慎却丝毫没有减少。
女孩垂下眸子的模样，没有了方才的尖锐和冷血，恢复了平常无害的样子，甚至看上去……
还有些无助？
仿佛，对一切都无奈而无力。
德拉科愣了愣，脑海中，响起了少女刚刚的言语。
她说，她是一个怪物。
她说，她不正常。
心中恐惧的情绪逐渐散去，再次想起她刚刚的言语，德拉科心中不只为何，微微一紧。
她说的对，他知道。
她刚刚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曾经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他能潜移默化地改变她。
现在想想，怎么可能。
纳丝塔183卡尔多斯，什么都知道。
德拉科咬了咬牙，眼底泛起一抹纠结。
她现在又在干什么？
这又是装的吗？
还是……这就是她真正的情绪？
他简直要被她搞疯了！
“那这跟你欺瞒我有什么关系？”他开口，用不容拒绝的质问语气说，“你今天不给我讲清楚，别想去那个什么破开学派对！”
说到那个开学派对他就来气。
德拉科一边恼怒憋闷地想着，一边警惕地打量着纳丝塔的神情。
她看上去，和平常已然没什么区别，仿佛刚刚他看到的全是错觉。
熟悉的样子和因为笑意变得稍稍轻松的气氛让他的紧张逐渐放缓，随之而来的，是再次被放肆出来的情绪，以及再次漫上心头的复杂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