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贴的估计就是那句:“苏春虫,你是不是蠢。”
在鬼屋里还要骂她,想着就觉得来气,她佯装自己没有看到这些大字,自顾自往前走去。
跟随着她的脚步,小灯在不约而同地逐一点亮,阗静的漆黑中像是飘着条透明的绸带,少许的黄晕勾勒出四下朦胧的景象。
踏着蜿蜒曲折的路,措不及防地一张照片映入眼帘。
是高二的那年,参加班级活动拍的集体照。
她站在第二排的最右边,咧开嘴笑得很开心,表情生动又活泼,扎高的学生气的尾,将原本就显小的她衬托得更加稚嫩。
这是她与季念的第一张合照,那时候两人刚成为同桌,她每天都在变着法地想,要怎么整他。
再往前,一张张照片在视野中铺展开来。
每一张都有她和季念的身影,按照不断延伸的时间线,依次排开。
高三,大一,大二……一直到今年。
埋藏在心底的记忆被悄然掀开,无数动人而美好的回忆冲撞进脑海,如走马观花般呈现出来。
饶是骨子里没有丝毫浪漫细胞的她,也看出来了,这是季念给她准备的生日惊喜。
施施然迈步往前走去,双脚像是被什么牵扯住,不由自主地在每张照片前驻足停留,仔细端详。
仿佛试图将曾经那些日子都重新经历一遍。
有她也有季念。
远远望去,路的尽头,若深渊般漆黑一片。
她猜不出前头还有什么,只觉得此刻心头柔软如细沙。
鼻尖一酸,莫名复杂的情绪悄然涌出,面对季念为她准备的生日惊喜,似有阵春风拂过,将对他的恼怒全都融进这片漆黑之中。
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最后一张照片旁边。
前头明晃晃摆了一把玫瑰花,用淡粉色的包装纸裹着,搭配精致的蝴蝶结丝带系上,是她梦中所期待的样子。
俯身下去,就将大束玫瑰花抱进怀中。
再回头一看,沿路上贴得大字组合在一块,拼成一句话:“苏春虫,生日快乐。”
耳际落下有规律的脚步声,五彩斑斓的灯光缓慢地亮起,将原本晦暗的这处点得亮如白昼。
循声望去,只见身形颀长的男人逆着光朝她走来,西装革履平整得穿在身上,毫无褶皱痕迹。
有棱有角的脸上挂着抹笑,温和而动人,深邃的狭长眸子中,只被她一个人的身影所填满,仿佛多看几眼就要坠进去。
不知不觉间,某个念头在脑海中反复加强,强烈到似乎要冲出来一般。
轻盈的脚步伴随着均匀的声音落在并不平坦的路上,急促的呼吸在无声无息的蔓延,两人互相朝对方走来,心跳声在此刻骤然增大,直灌耳际。
像是要做什么重大举动般,苏纯淳深吸了一大口气。
一秒后,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抽风了,按着心底强烈的念头径直单膝下跪,伸长胳膊将怀里的花束托了出去,继而火急火燎地来了句:“季念念,你愿意嫁给我吗?”
当时季念目瞪口呆的表情,几乎是让她永世难忘。
在眼眸中的错愕与诧异敛去之前,他手足无措地也单膝下来,有些哭笑不得,却又觉得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女孩。
季念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赶忙将人拉起来,含笑着道:“苏春虫,你是不是蠢啊,你不知道求婚这种事是要男人来做的吗?”
借着力气,苏纯淳一边站起来,一边回他:“你还知道啊,我等了那么久了,你都不求,那只能我来了啊。”
季念捏了下泛疼的眉心。
稍顿了会,掀起眼眸专注而认真地正视着她:“苏春虫,把鞋子脱了。”
苏纯淳:“?”
没等她应声,便看到眼前的男人蹲了下来。
这会才没注意到他手里还拿着一个鞋盒,借着骨节分明的手指打开,一双闪光发光的水晶高跟鞋映入眼底。
紧张感忽然从心间涌处。
大脑像是当机了,一片空白。
季念帮她把运动鞋脱下来,小心翼翼地换上这双精致小巧的高跟鞋。
莹亮灯光下,女孩的小脚丫如一块白玉,白皙娇嫩得像是能掐出水来。
将那双不太好看的运动鞋收进盒子里。
季念继续维持着这样的动作,手在西装内兜里一取,掏出只小巧漂亮的戒指盒。
“砰”的一声,打开。
与此同时,光线黯了下来,不远处的墙上被投影下几个大字:“苏春虫,你愿意嫁给我吗?”
璀璨晶莹的钻石与半明半暗的灯光交相辉映,切割出的每一处棱角都折射出耀目的光线,引得心悸蠢蠢欲动,迫不及待地想要将那句“我愿意”脱口而出。
可到底还是忍住了。
季念朝她看过来的目光,裹挟着如沐春风般的温度。
他喉结倏然间一滚,严肃又紧张,唇瓣轻启:“苏春虫,你愿意嫁给我吗?”
几个字眼如滴答的晶莹雨滴缓缓落在心上。
这句话,是她在童话般的梦境听到过无数遍的,可当现下真切地亲耳听见时,心脏还是止不住地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她抿着干涩的唇,垂眸去看蹲在身下的季念,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不愿意。”
而后又扬起下巴,伸出修长的五指,傲气地挺起胸脯:“老子只愿意娶你。”
钻戒是几个月前就定做好的,鬼屋的布置是这个月敲定下来的,今天一整天的反常也是季念演给苏纯淳看的。
求婚这件事,理所当然是在计划当中的,只是一直没有寻着合适的时机去做罢了。
而恰巧,今天是她的生日。
又恰巧,此处是两人在一起的地方。
气氛刚好,天时地利。
那么,索性就求了。
作者有话要说:来个预告,下篇番外,生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