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天下当棋，一个人厮杀的那般汹涌，酣畅淋漓。

钱云柔是他的棋子，萧诺寒是他的棋子，萧闵文也一样是他的棋子。

他唯一的意外，大概就是那个每日沉迷做点心，将点心铺子开便了大西的三儿子萧弘义了。

就算是盛帝，恐怕也没有看穿这个人的一举一动。

若非萧闵文亲自写信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白子平，就算是白子平，也难以将这桩桩件件联系起来。

“夜文成曾经花了一整夜的时间，将他与皇帝曾经的过往讲了个清楚。这当中有很多逻辑不通的地方，只有将钱云柔补上去，才能说的过去。”

“只是，钱云柔是补在了皇帝挚爱的位置上。”

白子平抬手，将她揽在怀中：“皇帝早就想除了夜家了，夜家势大，在立储这件事情上，甚至可以左右朝局。但皇帝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因为夜文成和钱云柔太聪明了。”

“我推测，皇帝原本是准备用王如心的旧账，掀翻夜家的。只是没想到夜文成看破了计谋，先一步大义灭亲，连女儿也不认。”

“后面便想要逼着钱云柔以寻你的名义，挑起两国事端，而后治罪夜家。”

“但是……”白子平看着她的眼，“他没想到，沈越和他打得是同样的算盘，再加上我以萧温茗为筹码，他便不能轻举妄动。”

夜千羽一愣：“萧温茗？”

他点头：“嗯，皇帝最不在意、最疏远的人，一定是他最大的死穴，最重要的、需要他全心保护的人，比如萧闵文和萧温茗。”

至此，夜千羽懂了，难怪他处处不待见萧闵文，也难怪他从来对萧温茗亦是可有可无。

原来如此。

“他这样做，只是为了转移视线，保护真正要保护的人。”千里之外，萧闵文背手而立，看着眼前的星辰，笑的格外寂寥，“比如师父你。”

“父皇早就想灭了夜家了。”萧闵文顿了顿，“可父皇不想伤害你，便一拖再拖，甚至不惜给夜相的权利大一点，再大一点。”

“原先徒儿不解，只觉得他感情用事，莫名的火大。”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直到徒儿遇到夜千羽。”

“才知道这世间有一种感情叫做求而不得，爱而不应。为了一个人，恨不得将心掏出来给她看，恨不得将她锁在自己的屋檐下，折断她的翅膀，给她套上枷锁。”

“让她此生此世，哪里也去不了，哪里也别想逃。”

萧闵文这样说着，格外的寂寞。

那与盛帝酷似的身形映在钱云柔的眼眸里，仿佛将她带回了很多很多年前，那个萧硕还只是个被贬皇子的时候，于月下亭台，对她说的那些话。

那些，她毫不犹豫回绝了的，伤他最深的话。

“千金难买真感情，万银难求一真心。”萧闵文脸上的笑意越发的凄楚。

“师父，我若是为了她能够活着，放弃这天下的话……”

他突然转身，看着身后的钱云柔：“如果只求她活着的话，徒儿当如何做？”

这一席话，让钱云柔的心，被狠狠的拧了一把。

这么多次轮回，这么多次相逢，这么多次做他的师父。

钱云柔早已经将萧闵文看成自己的亲生儿子，如今听到他亲口说出这样放弃的话语，看着他那般凄楚的面容。

她心头微微一颤，将那句“你得死”，硬生生憋了回去。

“等他们回来，为师再告诉你……”

她笑起，萧闵文却明白了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