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要去南疆?!”随着面容的震惊之色,眼角的泪痣也微微上挑。
胡卿月的脸色非常的难看,眼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我不赞成,你消失一个月带了一身伤回来,这伤还没好全,又要去南疆。”
燕夜白放下喝尽的茶碗,淡淡:“我只是来知会你一声,并不需要征得你的同意。”
胡卿月的团扇重重掷向桌面,眼中怒意更甚还隐隐带了雾气:“好啊,那你就去死好了,我不管你了。”
“我的伤不必忧心,三日之后必然痊愈。”她抬手拎起茶壶又斟了半碗。
“凝碧丹么?”胡卿月眼神复杂。
燕夜白斟茶的手一顿,不置可否。
“那样的药吃多无益。”胡卿月的声音愈发的低沉下来。
“只要能复仇,即使是砒霜我也甘之如饴。”燕夜白用眼角瞥向胡卿月。
姑苏城郊外,摘下赏金者面具的宁九思倚着树干蜷腿坐在温泉边上,饮着一壶状元红,眼光辽远缥缈。吕潇凕偶尔会去江湖中暗暗走动,寻访孩子的下落,也打听一些近来江湖所发生的事,归期不定。由他带着危月燕回木屋之时,吕潇凕就没有出现过。
他饮了一大口酒,凤眼微微眯起,脑中不断回响着,傅芷汀的话。
“武林正道就一定是正道吗?持君子剑的人就一定是君子吗?芸芸众生,皆非圣人,是人都会有恶的一念。”
“恶的一念吗?”他喃喃。
当年他仅有五岁,遇到的吕潇凕与君子剑染不上半分关系,面颊消瘦长发枯黄,被江湖中人日夜追杀,终日狼狈落拓的奔逃,受了重伤闯进他的屋子,即便如此,吕潇凕的眼光中也没有半分的狠戾,依旧是坚定而温润的,对年幼的孩子没有丝毫的恶意,拱手询问着是否可以暂时躲避,得到了主人家的同意才躲入房中,年幼的宁九思引开了追杀他的人,带他寻得一处隐秘的地方,一住便是八年,直至随他来了姑苏。
这么些年来,二人亦师亦友,更似父子,吕潇凕将自己毕生所学皆传授于他,更把雪明剑也传给了他。可吕潇凕始终是江湖人追杀的对象,宁九思自然是不能露出半分的武功路数,这么些年他除了帮吕潇凕寻孩子,他也一直在询问吕潇凕为何会被全江湖追杀,可吕潇凕一直闭口不言。
莫非,药师谷的事真的与吕潇凕有关?
他沉默许久,终于缓缓抬起头来,看着无边的天际,眼光毅然而坚定:“不,师傅不会与药师谷有关。”
言语会骗人,可眼睛不会。
那样纯粹而坚定的眼睛又怎么会做出屠戮药师谷的事情来。
相同的天际下,不同的命运在这一刻开始交织纠缠,或许早已经盘根错节,等待着抽丝剥茧的展开。
天还未透亮,永安村还笼在沉寂当中,覆着白色面纱的燕夜白推开院门,一袭青衫的方青琅已经不知在门外站了多久,鬓角已经被晨露打湿,肩上也有着微微的潮气。
见她出来,方青琅眼神闪动一下,随即微微笑起来,如三月的清风,声音更是温柔沉静:“青黛,我知我阻不得你去南疆。”
他顿了顿,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放入她的掌心:“这块玉佩你拿着,若是在南疆有难处,这块玉佩尚且可以保命。”
白玉触手生温,雕工精细,一看便知是块极好的古玉。
燕夜白微微凝眉:“何处得来?”
“秦府。”他说得平静从容,眼神却浓黑如墨看不见底。
燕夜白眼神复杂的看着玉佩,许久终于收入怀中。
她翻身上马,“驾”的一声,驰马离去。
那一抹水绿色的衣衫渐行渐远,最终隐于清晨尚未消散的薄雾之中。
越往南去天气是愈发的炎热,仲夏端午,苍龙七宿飞升至正南中天,江南还是绿草茵茵,南疆已入酷夏。一路疾行奔走了数十日,这方才到了南疆的地界,山林十分的庞大,地层古老,地貌复杂,地势陡峭有着茫茫的林海,飞泉流泻其中,云雾环绕。
天气愈发的不明朗,乌云黑压压的笼罩着天空,空气中带着闷热的气息,压抑得人就要喘不过气来,燕夜白五指并合为扇,不停的挥动,以求消解些许的热意,层层的密林难辨方向,她已经在此处转了多回仍旧走不出去,不由得心中烦闷。
一路前来看不着赏金者的半分踪迹,没了他跟牛皮糖似的缠着倒也清净,可总觉得缺了些什么,一思及此处,燕夜白不由得更加烦闷,手上扇风的力度有大了几分。
她一手扇着风,一手牵着缰绳环顾四周,耳中一动,灵敏的捕捉到了一丝气息,隐秘的人明明尽量敛下了气息,但是还是被她察觉到一丝的异样,扇风的手腕骤然一沉,指尖的如意珠朝着茂密枝叶树干上的某一处掷去,树上的人旋身落下来,银质的暗纹面具遮住鼻梁以上的面容,嘴角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你这女人出手永远如此毒辣,我若是闪避不及半分,恐怕此刻如意珠已经穿过我的咽喉了。”
燕夜白的眼光一瞬,又转为冷漠:“最好是把你打死,阴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