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菱面色很尴尬。

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这番话。

这个儒雅温和的男人，他可能是自己的父亲，可他又抛弃了自己的母亲

但他心里，这么多年却又一直惦记着母亲。

他们当年所做之事，在如今这个开放的社会都备受道德舆论的谴责，更何况当时那种保守的社会环境。

苏曼菱心里很乱，觉得他们肯定是很爱很爱，才会冒那样大的风险。

可她又怀疑，是不是母亲为了飞上枝头变凤凰才接近他？

心中疑惑甚多，却都不得而知。

秦耀祖见苏曼菱面色难堪，嘴角礼貌客气的笑都僵了住，他顿时也觉得这些话有些不合时宜。

可他今天来找这丫头，就是想问问当年之事。

“苏小姐……”秦耀祖沉默了片刻，又开口，不过觉得这个称呼很别扭，他笑了下，温和地问，“我能不能叫你曼菱？”

苏曼菱当然礼貌地答应：“您喜欢就行。”

“你这名字很好听，是你妈妈取的吗？”

“应该是吧……”她也不懂，从没问过这个问题。

秦耀祖想着苏怡当年原本不识字，但后来勤奋好学，跟着他也学了些知识，会取名字也不奇怪。

“你小时候的事，还记得多少？”

苏曼菱看向他，微微一思量，开门见山：“伯父，您想问什么，直接问好了。”

秦耀祖被她这话说得越发尴尬，明明是个长辈，却也有几分局促不安。

“那个……是这样的，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又想起了你妈妈。其实这些年，我回过去几次，但都没打听到有用消息——见到你之后，我又回去找了很多地方，跟当地上了年纪的人打听，但大家都说，只知道你母亲带着女儿搬走了，具体去了哪儿，都不清楚。”

“我就想问问，你妈妈当年为什么带着你离开那儿？离开之后，你妈妈带着你去了什么地方？我听说你有个继父，他对你母亲不好，是吗？”

苏曼菱面色清浅，秀气的眉宇淡淡舒展着，既没有悲痛，也没有愤怒，面色平静地好像面对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等秦耀祖说完，她微微落下羽睫，不紧不慢地道：“我那时候还小，很多事记得不清楚了，只记得我妈好像带我进城过，但后来又回来了。”

“之后，就跟着继父搭伙过日子，继父有赚钱能力，可品德败坏，我妈被他毒打，最狠的一次，我记得他把我妈摁在洗澡桶里，险些把她淹死。”

“我妈不爱继父，只是为了从他身上弄点钱。听说，她悄悄地攒点钱就又偷偷跑去城里，过一两天，钱没了又无精打采地回来。”

“继父以为她是去偷人，每次她回来都要被狠狠打一顿。后来，继父上班的厂子效益不行，挣不到多少钱了，我妈就在镇上一个歌厅上班，做什么……我也不清楚。她后来不告而别，镇上的人说是她遇到有钱老板了，又觉得我是拖油瓶，就扔下我一个人去享福了。”

她说得云淡风轻，好像与己无关。

可秦耀祖听着，却情绪激动，眼眶瞬间泛红。

“那她……从没跟你说过，你父亲是谁吗？”

苏曼菱抬眸看着他，目光睁睁，摇头：“没有。”

那时候她还小，即便说过，肯定也记不住。

秦耀祖目光沉痛，低下头来，好一会儿，等情绪稍稍平复了些，才语带忏悔地道：

“我当年回来后，也一直惦记着她，可家里知道这事，坚决反对。那时候，墨寒十来岁了，也懂事，知道我们闹离婚，他本就沉默的性子变得越发深沉内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