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从文和秦碧云从值班护士那里得知了儿子的一些情况,他们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你说的是真的?舒离今天吃东西了?甚至还擦了澡换了衣服?”秦碧云不可置信地问护士。
护士好笑地点头,可不是么,多亏了那个小姑娘。今天一天都是那个小姑娘陪着,她们可轻松了不少,连进去打针送药都没有再被轰出来了呢。
秦碧云双手合十一个劲地念着阿弥陀佛。
景从文微皱着眉,“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倒不相信自己那个脾气执拗的儿子能一夕之间就能想通。
“事情是这样的,景先生。”值班护士把俞千羽的情况一一说明。
“你是说昨天那个小女孩?”景从文又问了句。
护士点头。
景从文不再说话,转身朝病房走去。
进了病房并没有见到那个小姑娘,倒是景舒离正靠在床上啃着苹果,一副惬意的样子。
秦碧云赶紧凑上去,“哎呦,儿子,你总算是恢复了。可吓死妈妈了。”她甚至以为自己儿子要患上精神病了。
景舒离指了指不能动弹的腿,“这离恢复还远着呢。”
秦碧云倒是不甚在意,“没关系,没关系,医生说了,只要你肯配合。康复只是时间问题,阿弥陀佛。”
“因为一个女人把自己折腾得不成人样,没出息。”景从文不轻不重地说了句。
景舒离似是被戳中心事,把苹果往床头柜上一扔。拿过手机,随手拨了个号码,“你是死了吗,买个饭也要这么久。”也不等电话那头回话,直接挂了电话往床头柜上一扔。
“好了,看也看了,你们回去吧。我暂时还死不了。”
秦碧云拍着他的手,“胡说八道什么呀,什么死不死的,也不忌讳。”
景舒离挑眉。
“好了,好了。我们这就走了,你要配合医生的治疗啊。”秦碧云不放心地嘱咐。
“嗯。”
景从文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不要太过火。”
在住院楼外景从文和秦碧云看见了正风风火火往里走的俞千羽,俞千羽走得急,没注意到他们。
看着瘦瘦小小的小姑娘脚步匆匆地提着一堆的餐盒,脸上还有掩不住的疲惫,景从文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秦碧云也感叹着,“现在这么讲仁义的人已经不多了。”
不可否认的,当时知道儿子出了车祸的时候他们也是愤怒的。但是事主不仅态度诚恳,赔偿也毫不打折扣。之前他们一直都是委托律师办的,也是到了昨天才知道事主已经死了,后面的赔偿事宜都是那一对母女办的。了了法律责任之后竟然还想着要弥补儿子情感上所受的伤害,这种人现在少之又少了,一般人不都是有多远躲多远了吗。
那个少女也是刚刚才失去了父亲,却还能压抑自己的悲伤顶着儿子的暴怒,说服儿子配合治疗,实在是不能小看了她。
“景先生,你的晚餐。”俞千羽把他要求的各个酒店的菜一一端出来,最后还端出一份汤,“景先生,我问了医生,这个三七当归鸽子汤能帮助你恢复的。”
景舒离这次倒没怎么为难她,优雅地解决了他的晚餐。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明天下午过来。”收拾好残局之后,俞千羽对着正坐在床上看杂志的男人说。
景舒离放下手中的杂志,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她,“你回去了,我晚上要上厕所了怎么办?”
俞千羽被他的话狠狠地噎住了,她试着跟他讲道理,“景先生,我明天还要上学,我们之前说好的我放学之后过来照顾你。再说了,我也没有换洗的衣物。”
“那是我的问题吗?”景舒离冷笑着看着她。
俞千羽再次被他顶得无言以对,握着背包带子的手用力握了握。“我知道了。”
放下背包,到浴室里给妈妈打了个电话。
“千千,你那边怎么样了?没受伤吧?”电话里是妈妈关切的声音。
俞千羽瞬间眼眶湿了,但是强忍着泪水,语气欢快,“我和景先生商量好了,只要我照顾到他恢复就原谅我们啦。”
“是吗?那当然好,可是你还要上学。要不我去照顾吧。”
“妈妈,景先生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呀。我觉得我已经摸到他的一些脾气了,让我来吧。放心,我不会耽误学习的。”
“可是这样你会好累呀。”妈妈的语气是浓浓的不舍,她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呀。
俞千羽笑着劝慰,可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妈妈,我这么年轻累不倒的,放心啦。对了,妈妈,我晚上还要照顾景先生,就不回来了。”
“好。那你自己注意身体啊。”
“嗯。”
挂断电话,俞千羽慢慢地平缓了心情,又洗了把冷水脸才出去。
景舒离正靠在床上看财经节目,俞千羽见他没有事情要吩咐自己便掏出书本出来复习。
“明天早上我要喝鱼汤煲粥。”
俞千羽抬头看着头都没转过来的人,还以为自己幻听了,半晌才答了个“好。”
晚上,景舒离果然要上厕所了。
俞千羽手忙脚乱的先是推过来轮椅,然后把他从床上扶到轮椅上,再把他推到浴室。再然后把扶着他站起来,好在这次他倒是没有要求她给他脱裤子了。
由于他单脚着地,基本上有一半多的重量是压到她身上了。她又不好走开,只能紧紧地闭着双眼了,可是那响动还是让她闹了个脸红。
听他重重地“哼”了声,她才睁开眼,赶紧又把他扶上轮椅,推了回去。
等弄好他之后,俞千羽已经是满头大汗了,身上粘乎乎的很不舒服,可是又没有换洗的衣服。
景舒离倒是舒服得很,这会儿正津津有味地看着他的财经节目。
累了一天的俞千羽坐在茶几边的地毯上,手边摆着一本数学习题,却不知不觉地睡着了。等到她不舒服地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了,景舒离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睡着了。还是那么靠着,或许是睡得不舒服吧,眉头紧紧皱着。电视依然放着,不过已经变成了一档相亲节目了。
俞千羽动了动麻木的手脚,半晌,才恢复。起身关了电视,把他的床调低,关灯,只留了一盏台灯。
早上五点,俞千羽起床去水产市场买了几条山斑鱼。回来按照老爸的方法煲汤,看着锅里翻滚着的鱼汤想起和爸爸一起在厨房的欢乐场景。
家里只要有爸爸在家,妈妈是不下厨的。为了给妈妈和她做好吃的,爸爸甚至专门去报了厨师班。
爸爸下厨的时候她也喜欢跟着凑热闹,跟着厨房里打打下手,看着爸爸挥舞着锅铲,烹出一道道美食。
爸爸也愿意讲给她听,从食材到刀工到火候。到后来她甚至也能炒上几个菜,爸爸总是很买账地吃得精光还大赞有他的风范。
把煲好的汤过滤出来又加进洗好的粳米,切了葱姜碎末又开始煲粥。
六点半,粥煲好了,浓浓的香味充斥着整个厨房。
看了看时间,俞千羽把火调到最小让粥温着。收拾好自己的背包,跟值班的护士打了招呼又往回赶,没办法,她得回家洗澡。
秦碧云是早上七点半到的,景舒离还没醒。她放下手中的保温壶,往厨房去拿小碗。一进厨房就闻到一股香味,揭开锅子一看,好家伙,是一锅粥。她偷偷尝了一口,于是不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