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宫氏的驻地,在一处地下宫殿。一路潜入,处处都能见到玄危教的影子,铭刻法阵的墙壁,玄力催动的宫灯,暗藏机关的地板。
国师府的戍卫一半在驻地外维持法阵,暂时瘫痪紫宫氏符阵的玄力流转。另一半是随着蔚南薰一起近了地宫。
这场奇袭是成功的,蔚南薰几乎是一踏足睦州,就感受到了紫薇命的位置,于是一行人根本没走半点弯路,地宫主人在沉睡中,他们一路根本没受到任何阻拦。但就是太顺了,以致站在紫薇命的居所大门前,许多人都怀疑这是诱敌深入的陷阱。
大门上雕着五爪金龙,昭示着主人的身份。蔚南薰感慨般自言自语,“不是没有阻碍,而是无需阻拦。最大的天堑不在他身外,而在他身上……”
说着,便推开了那扇没上锁的雕花大门。
紫薇命见到蔚南薰等人,没有半分惊异,哂笑一声,掀开被褥下床。
“风泽笑,我记得你是这个名字吧?”
那是一个看上去跟蔚南柯年纪相仿,皮肤晒得黝黑的少年。居室的入口被几十人团团包围,亦不见半分狼狈之态,闲庭信步在小桌前坐下,喝了杯水润过嗓子,不紧不慢道:“为了沟通轻松些,你可以叫我文卓。”
“你姓夜。”
文卓猛地拍案而起,手撑在桌上,眯着眼睛看她,“我姓什么,你说了算?”
“……不,你是王,你的抉择,没人能够置喙。”
“这就对了。”文卓靠回椅子上,唇角邪肆勾起,“以免不必要的误解浪费时间,我该先问下你的目的——”
少年转眸间精光流转,“你是要抓我回安阳城,当皇帝,对不对。”
“是接你回安阳。”
“哈哈哈哈——”
回应蔚南薰的,是一连串的大笑。文卓笑得激烈,捂着肚子前仰后合,眼角都溢出泪来。他站起身绕过桌子,绕着蔚南薰打量,“接这个字眼,是用在自己家人身上的。我不知道你怎么有脸对我讲出这个字的……”
悠闲玩味的语调,噙满冷嘲的目光,在走到蔚南薰身侧时,一把揪住她的衣襟,面色骤然变得凌厉可怖:“叫我生在妓子腹中,流落市井十多年,乃至沿街乞讨的份上!现在国师死了老皇帝寿尽了,该你上位掌权了,你想起我了。风泽笑,你长我三岁,没错吧?十多年,你在玄危教衣食无忧,受万民尊崇时,可有想起我来?”
“……”
文卓生在风尘女子腹中,蔚南薰是知道的,却从未想过,他过的是这样凄苦的日子。
可是,她明明该想到这些的!
风尘女知道孩子是帝王的,必不敢堕胎,而生下孩子就失了全部经济来源,食不果腹,受人冷眼。
而她打出生起就被玄危教算到了命数,用最平和的方式接走,保护起来。她不会占卜,还一直以为是什么人做帝王都行。
文卓的质问,蔚南薰答不上半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