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加拉提轻轻一摆手,示意林无画不要插嘴。上前一步说道:“是的。她和另一位组织内的替身使者战斗,虽然负伤,却成功杀死了对方。我接到居民的报告,驱车前往城南时,正巧抓住了她。”
“她也是替身使者?这个小孩子?”那张巨大的披萨在两三秒内就进了波儿波的肚子,与其说是被“吃”进去的,用“喝”形容也许还准确一点。波尔波用一条雪白的餐巾动作优雅的擦嘴,终于正视了那个站在玻璃面前的瘦小亚裔女孩。“还杀死了一位【黑帮不错嘛。布加拉提,你在这件事上反应很快,我很满意。”他柔声说。
“是。”布加拉提谦恭地低着头:“这是我应当做的。”
“但是。”波尔波突然神情变得阴森:“布加拉提,你为什么要把她领进来呢?她杀死了本帮派的成员,就是【侮辱】了我们的尊严。你应该做的,就是在找到她的瞬间,立刻把她杀死。然后带着她的眼球、手指或者随便什么尸体的部件,像我复命才对!你的钢链手指,不就是干这个用的吗?”
草,这个喜怒无常的死胖子!林无画在内心恶狠狠地骂道。再过两年你就等着被茸茸爆头吧。
“请您耐心听我解释。”布加拉提的额头浮现冷汗,但还是保持镇静说道:“她是被本组织成员追杀,才迫不得已【杀人】的。至于她被追杀的原因,很简单。您看一眼就知道。”说完,布加拉提朝林无画点头示意。
林无画会意地撩开衣摆,向波尔波展示她肚子上的那道刀口。冷空气透过撕裂的皮肉,往她伤口里的嫩肉钻,让她忍不住轻轻抽口气。
“毒骡。”波尔波那张肥脸贴到玻璃上,脸色彻底沉下来了,“那不勒斯曾经的确是一道运毒路线,但早已被passione废弃了才对——你确定是帮派内人干的吗?”他转头问布加拉提。
“是的。”布加拉提回答。他身后蓝白相间的替身展现,在他手腕处拉开一道拉链。拉链内部出现了一个幽暗的异空间。布加拉提就从他的手腕里,取出一个金色的徽章来。
他把他在废墟里找到的那个徽章,用替身藏进身体里,躲过了警官的搜身。
“这是我们组织内部人员才有的徽章。不会有错,我们组织内,出现了私自偷运毒品盈利的【叛徒】!”布加拉提把徽章从玻璃旁的小窗口递给波尔波,严肃地说:“正因如此,我才带这个小女孩回来向您复命。”
“这事就发生在我的眼皮底下,然而我却没有察觉到……我险些辜负了老板对我的信任!”波尔波声音颤抖,浑身的肥肉都随着一起震颤。他捡起徽章,碧绿眼里的后怕都化为磅礴怒火:“很好,布加拉提,你做的很好!察觉到组织内那些毒虫,这有你一份功劳。”
“都有赖于您的栽培。”布加拉提不动声色地回答:“而这也是我带林——林是这个少女的中文名字——过来的原因。她作为被绑架的毒骡,可以为我们提供许多有用的信息。”
波尔波深吸口气,平复下自己的愤怒。然后他那张史前怪兽般的脸转向林无画。“说吧!把你一切知道的都告诉我。不要有半点隐瞒,你绝不想知道那些欺瞒我之人的下场!”一边说着,他一边朝布加拉提弹了弹手指,叫对方退下。
布加拉提依旧是不卑不亢地点头,略有担心地看了一眼林无画,似乎想嘱咐什么,最后却安静地离开了。随着走廊铁门再次上锁的声音,现在只剩林无画一人面对波尔波。
林无画此时正有些摇摇欲坠。她的伤在反复包扎又反复撕裂后,似乎变得更重了。她狠狠咬了一下嘴唇内测,借疼痛努力打起精神,按照莫妮卡当初的记忆开始描述。
波尔波则耐心地坐在地上,拉开小冰箱,慢慢剥了香蕉吃。寂静的牢房里,只剩下林无画缓慢地叙述声,和她伤口不断渗血滴在地上的声音。滴答滴答,在空荡阴冷的走廊里回荡。其间,波尔波有时打断她,问一些问题。林无画都恭敬而得体地回答。
说到一半,林无画就眼前一阵阵发黑,脚下似乎踩着棉花一样。笔直的站立似乎变成世界上最困难的事情,她必须全神贯注地命令自己腿部肌肉,才能勉强站在这里。但她依旧咬着牙坚持着。
林无画当走私犯的时候和黑帮打过交道,她明白这群大佬的脾性:在外表上越柔软无害越好,因为大佬们喜欢看起来可以被他们搓扁捏圆的弱者。但是你的态度一定要坚韧,如果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软弱,对方就因此而看不起你,把你当做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对待。
所以她一定要坚持。要为自己赢得一份尊重,也是赢得一份生存的机会。
终于,这场漫长问答到此结束。波尔波拍了拍他蒲扇一样大的手掌,像是在赞叹与鼓励什么。“很好,有赖于你带来的情报,我现在对那些贪婪无厌的叛徒有了充分的了解。林?你是叫这个名字吧。你杀死passione的黑帮成员,原本只有死路一条。但看在你这份功劳上,我可以给你两条道路选择……”
林无画颤抖着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右眼和腹部处越来越烈的疼痛,努力让自己站稳:“是哪两个选择呢?愿闻其详。”她用仅剩的左眼看向对方,镇静地说。
来吧,林无画默默地想:我这条白捡来的命,现在到底是生是死,就看此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