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虽然她因为缺氧而头部一阵阵发昏,但林无画却感觉自己大脑前所未有的清醒。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我明白这张“蜘蛛网”运作的原理了……]
林无画这么想着。然后她彻底停止了挣扎,强行命令自己的四肢静止下来,甚至把替身都收起来,像一块死物一样凝固在半空中。
那真是段不好受的时光,每一秒都仿佛置身与烈火之中那样痛苦。但她强行忍耐着,最终,颈部的绳套缓缓放松,又还原成无数细线,继续七零八落地绷在半空中,组成蜘蛛网一样的形状。
林无画跌倒在地上,双手捂住颈部,痛苦地大口呼吸着。她感觉自己的喉咙生疼,每呼吸一口空气都像吞下一颗灼热的火炭。但即使这样狼狈,她却依旧忍不住笑起来。
[你笑什么?]kp在心里担忧地问她:[你刚才可差点就撕卡了啊。]
[我笑阿洛洛无谋,西叶娜少智……啊不是。]林无画甚至有闲心思玩个梗:[老子在笑我的聪明才智。我彻底明白这个鬼替身是怎么回事了,等着我吧,西叶娜,我待会要把受过的所有罪都一一奉还!]
[还有这个传送带的遥控器……]林无画看向墙壁上那个救了她一命的小物件,迟疑一下,还是蹦起来把遥控器抓走揣兜里了:[也许会有用呢。]
“就是这里了。这里是居民们最后一次见到林的地方。”布加拉提双手紧紧握拳,半蹲在一个路灯下,海一样的蓝眼睛里充满担忧:“阿帕基,快用你的替身重播!”
银发的青年点点头。“忧郁蓝调(odybules)!”随着青年低哑磁性的声音,蓝紫色的美丽替身出现在路灯边。替身额头上水晶屏的数字飞快跳动,回溯时间长河寻找少女的身影。
在等待忧郁蓝调回溯的时候,阿帕基扭头看向布加拉提。
“布加拉提,我并不是在诅咒或者是丧气话。”他的语气冷漠而镇定,充满公事公办的意味:“但林看起来并不长于战斗。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她已经被敌人打伤或者杀死,也存在这种可能性……但那绝不是你的错,我这么说,只是提前打个预防针而已。”
布加拉提眉头松动:“不,阿帕基,我恰巧持有相反的意见。”梳着妹妹头的黑发青年微微摇头,露出一丝笑容:“我信任林的实力。也许等我们赶到,她已经打败敌人了。”
“是……吗?”阿帕基垂下眼睛。但他知道布加拉提是如何像鸡妈妈一样爱护自己受限队员的,此时也只把这句话当做对方的盲目自信。
希望那个叫林的小姑娘能撑到我们救援。阿帕基在心里想:要不然,布加拉提会很伤心的吧。
耳边传来布加拉提的呼声:“忧郁蓝调变成林的样子了。阿帕基,跟上它!”
“西方,八米处。”
西叶娜喃喃地说,声音略微颤抖,一丝冷汗滑下。她坐在蛛网中央,闭着双眼,长而卷的睫毛垂在下眼睑处,如同只幽灵般的黑蝴蝶在一朵黑玫瑰上驻足停留。
西叶娜已经保持这个姿势两分多钟了,从她坐下那一刻起就没有移动过半分,全神贯注于十指尖端绑着的那十根细丝上。而从她紧皱的眉头看,战局对她颇为不利。
在她身后,黑蓝色的女性替身垂手肃穆立着,无声地守护着它的主人,如同一名缄默的骑士在守护着她的女王。
西叶娜的十指上的细线微微震动。“这次距离我已经只有六米了吗……”她喃喃自语,表情略显疲态。因为大量操作替身,豆大的汗水顺着她光洁的额头滴落:“越来越近了……那个林的替身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这么多次都拦不住她……”
无数丝线纠结在一起,扑向目标。但是细线依旧在她十指上齐齐震颤,振幅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三米、两米……该死的,她在朝我逼近!蜘蛛之舞(spiderdance)!”
西叶娜表情有些狰狞地低吼出声。她动用了替身的全部力量,无数丝线在空中炸裂,像是一只白色的怪物一样涌动着,在整张“蛛网”中掀起一阵阵波浪。
“这下……呼,这下她总该被我拦住了吧……”西叶娜喘着粗气,汗水几乎把红色鱼尾裙的背面打个湿透。
她这口气还没松完,就听见在她身侧传来一阵脚步声。咯吱,咯吱,鞋底踩着铁格栏的地面,一步步朝她逼近。
西叶娜浑身一震,惊怒地转过头,看见一个黑发娇小的身影从她身后出现。少女身上伤痕累累,肩膀上被血染成鲜红,脸上与手上都是丝线抽出的血痕,但她的表情却无比平静,手中枪口指着自己。
“下午好哇,女士。”西叶娜听见对方这么说道。随后少女把枪口往前推了推,那动作好像是为她敲响了丧钟:
“然后,永别了,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