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璃歌听淳于郢这一番话,分明是挖了坑等她自投罗网。
可是,纵使明知悬崖万丈,她也不得不跳。最主要的是,她不知道眼下杜笙的下落,到底是逃出生天了还是落在了淳于郢的手里。
“她二人怎么来的邺都,陛下再清楚不过!”姒璃歌深吸了口气,道:“陛下有什么要求,不妨直说!”
淳于郢终于站了起来,慢慢地踱着方步,不紧不慢地朝着姒璃歌走来。“不管孤提什么要求,公主殿下,当真能应允?”
“陛下请讲!”姒璃歌道。
“好!”淳于郢应道:“那就劳烦琉璃公主手书一封回鸣鹿,勒令鸣鹿军北退百里!”
“什么?”姒璃歌倏地一下抬头,看向淳于郢。
淳于郢眸色清明而又坚定,重复道:“鸣鹿大军,北退百里!”
如今鸣鹿与山邺在大慎江,一南一北,划江而治,凭着大慎江,还能抵抗一下山邺,若是北退百里,鸣鹿大军便退进了清和城。如此一来,清和城以南的近里百的城镇,悉数便落在了山邺手里。这与割地求和,有什区别?
纵使她同意,鸣鹿国内的世家大族也未必能同意。涉及朝政,不是她答应就可以的。更何况,她也不想答应。
“鸣鹿北退百里,黄将军的大军,是过江呢,还是不过江?”姒璃歌沉了沉脸,反问道。
淳于郢问道:“过江如何,不过江,又如何?”
姒璃歌道:“陛下能保证,山邺与蛮僚的盟约能永世不毁?”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如何蛮僚与山邺的同盟如此牢靠,蓝僚公主便不会被扣在大内密牢,与外界失去了联系。
“孤与蛮僚的盟约,与鸣鹿退兵又有什么关系?”淳于郢反问道。
姒璃歌微微一笑,道:“倘若鸣鹿北退,黄将军的大军要跟着挥师背上,占据那百里之地,那么一旦蓝僚被拘的消息传回蛮僚,以蛮僚王宠女儿性子,岂能罢休,一旦蛮僚与山邺因此反目,蛮僚一怒之下返过来,与南雒或是鸣鹿达成盟约,定然要发兵山邺,如此一来,黄子晋要北拒鸣鹿,西抵蛮僚,纵使淳于郢暗中将城卫营中那些莫名消失的大军拨给了黄子晋,然而两边同时开战,黄子晋也未必有胜算。毕竟,鸣鹿虽弱,可是鸣鹿于大慎江畔的驻军里,有圣天朝的援军!”
单就圣天两个字,足以让淳于郢变色。
山邺在东夷与南雒可算是势均力敌,但是若同时以一敌三,却没有什么胜算,一旦圣天朝参战,山邺便腹背受敌,四面楚歌,完全没了胜算。
山邺眼下,不过是借蛮僚之势,平衡战局罢了。
“你威胁孤?”淳于郢道。
姒璃歌摇了摇头,道:“不敢,璃歌只是在与陛下道一道事实罢了!当然,陛下亦可选择让黄子晋不过江!”
黄子晋不过江,还有大慎江天险可以倚仗。黄子晋不过江,可以集中兵力,应对蛮僚或是鸣鹿圣天联军的攻伐。
“不过,倘若黄子晋不过江,那么,陛下又何必让鸣鹿北退百里,多此一举呢?”姒璃歌娓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