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鹿城经了那一次迁都,哪怕山邺得了鸣鹿城之后,将附近城镇的人都迁到了鸣鹿城,却无法恢复当初的繁华。
鸣鹿城的人口比之以往,生生减了六七成。今夜又是除夕,家家户户都在守岁,街上早已宵禁,根本看不到其他人。
黄子晋带着端木素琰,纵马在大街之上,如入无人之境,不到一个时辰,便几乎转遍了鸣鹿城的大街小巷。
“将军到底要将我带去何处?”这样冷的天,纵马狂奔,纵使躲在黄子晋的身后,但是寒风刮在脸上,还是如刀般的疼。端木素琰不知道黄子晋目的所在,转悠了这半天,渐渐的便没了耐心。
“吁——”黄子晋一收马缰,马儿一声长嘶,扬了扬前蹄,到底是停了下来。端木素琰自黄子晋身后探出头来,却看到了一座熟悉而又陌生的宅院。
熟悉是因为她生于斯长于斯,而陌生,却是因为此地她已半年多不曾回来过,甚至在她被黄子晋囚禁在鸣鹿军营之中,也鲜少想起此地来。
“将军这是想干什么?”端木素琰的声音有些淡漠。
黄子晋没想到她是这样的反应,不由愣了一愣,言道:“当初大军进城,陛下曾明令过,各世家大族的宅院,都保持原样,不得擅动,这里也一样,一直封着的。只是这大宅当初于战火中略有损伤,当时百废待兴,也腾不出手来修葺,便一直没带你来……”
“我来了又如何?”端木素琰看着大门之上的匾额,在烛火的照映之下,端木府三个字,显得极为厚重。不由有些恍神。
曾经,这里车水马龙,门庭若市,进进出出的,皆是鸣鹿最为显赫的权贵,她便是在这匾额之下,一眼看中了那人。
那一年,她十三岁,尚未及笄,还不到说亲的年纪。
自此之后,她的视线里,便只容得下一人。看着他,一步步上青云,一步步做高官。
只可惜,那人高高在上,眼里心里,只有家国天下,从未将她放在眼里过。
她知道,她早该死心的,在决定让姒璃歌舍了她而择南烛青黛的那一刻,她就该死心的。可是这心,到底是意难平。
她不甘心。
她留在鸣鹿城,也不是没有离开过的机会,可她舍了那些机会,安安分分地留在鸣鹿城,旁人不知,她自己却最清楚不过,她的心底,到底还抱着奢念。
她想等,想等等看,那人会不会为了她,越过千山万水,来带她回家。
是的,回家。
没了家人的端木府,不过是座空宅,对她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说她凉薄也好,绝情也罢,在她心里,只有家人所在之地,才是心之归处,方称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