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淳于善南征南雒的大军开拔,马裕正领着先锋营的骑兵先行,黄元飞押送粮草殿后。除了近卫营的将士是淳于善的心腹,南征大军皆换成了淳于郢的直属大军。
除此之外,淳于郢还调了城卫营的大军随时待命,以防淳于善麾下那被替换下来的五万亲兵哗变。
待到南征大军到达南境阻击南雒大军时,南雒大军已然攻至了闽州灵山之下。
灵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乃是山邺南境的天然屏障。一攻南雒攻破灵山,便可势如破竹,直捣邺都。
淳于郢得到消息之时,心底不由暗暗捏了把汗。大军若再晚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殿下,你说这淳于善与淳于郢兄弟俩面和心不和,与直接撕破脸也没有什么区别了,这淳于善能好好带兵抵御外敌?”连枝悄悄地问姒璃歌,道:“这淳于善不会与南雒勾结……”
姒璃歌依旧在画她的城防图,头也不抬地道:“淳于善与南雒勾结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淳于郢敢派他出征,定然是有所防备的!”
比如,太妃娘娘依旧幽居邺王宫,淳于善的妻儿由侍卫处的“守护”着。淳于善再狠,也不至于不顾老母与妻儿的死活。更何况,此次的南征大军之中,上到将领,下到士兵,几乎都是淳于郢的人。又有灵山的天险之地,淳于善即便是要反,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只不过,将帅不和,这一仗,山邺也没那么容易赢就是了。
“让他们一年一年的欺负我们鸣鹿,这下好了,十年风水轮流转,让这南雒将他们打个稀巴烂,看他们以后还怎么欺负我们!”看着山邺陷入战火之中,连枝倍觉解恨,更甚至凑到姒璃歌耳边,低语道:“殿下,您说,要是我们趁这个时候,出兵山邺,与南雒前后夹击,那山邺岂不就……”
连枝说着,伸手在颈前比划了一下抹脖子的动作。
想比起连枝的欣喜,姒璃歌便显得冷静多了。“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若让这南雒得了这山邺的江山,对鸣鹿也未必好到哪里去。”
在山邺与鸣鹿往来征战的这些年里,南雒默默地将东夷南域数十个小国与部落一一吞并,到了如今,隐隐有压过山邺一头的感觉。早些年,甚至在圣天的边境,暗戳戳地试探过几回。这也是圣天为何要保下鸣鹿,留下山邺,想要维持东夷诸国平衡的原因之一。
一旦由着山邺灭了鸣鹿,鸣鹿虽弱,但拼死一战,也能让山邺元气大伤,如此一来,山邺定不是南雒的对手。倘若山邺抵不住南雒,被吞并,整个东夷地区,便只有一个南雒了。
东夷诸国合为一国,虽说疆域比不得圣天,但实力却也不容小觑。届时圣天既要抵御北方的胡族,又要面临南雒的夹击……
这种局面,定然不是圣天想要看到的。
“不,不会吧?”连枝的笑容顿时垮了。
“南雒一直以来,想称霸东夷,问鼎中原,若此战灭了山邺,你觉得南雒会放过鸣鹿?”姒璃歌淡然道。
“这,这……”连枝的兴奋被姒璃歌一桶凉水泼成了担忧。“那怎么办,万一那淳于善靠不住……,啊呸呸呸,即使淳于善靠不住,不是还有蓝僚公主许诺的十万蛮僚军……”
姒璃歌闻言,画笔在绢帛上微微一顿,喟然道:“若我是淳于郢,如果没有准备好娶蓝僚,便不会去找蛮僚借兵!”
连枝奇道:“不找蛮僚那找谁?”
姒璃歌未答,只是笔尖在绢帛上轻轻地写了两个字。而后,又一笔一笔地将其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