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姒璃歌来说,只要能让鸣鹿免于战争之苦,能让她的父母兄弟诸事遂和,便达到了她来山邺的目的,他与姒璃歌能那么快达成合作,大抵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淳于郢身子微微一斜,看向众臣的目光越发的冷厉。“还是说,诸卿并不愿意孤娶妻生子,生下王嗣继承国祚?”
作为朝臣,不愿君王诞下子嗣,这心思就微妙了。
纵使这些老臣仗着自己曾经的从龙之功,对淳于郢倚老卖老,可淳于郢这话说的这么直白,他们当中,哪一个敢担这个罪名?一个个吓得,扑通一声接着一声,满朝堂齐齐矮了一截,齐声山呼道:“微臣不敢,微臣惶恐!”
淳于郢将身往前倾了倾,道:“不敢,我看你们倒是敢的很!”
众臣闻言,将身伏得更低。
淳于郢站起身来,慢慢地走下王座,边走边道:“孤继位那年,母后替孤选了京辅都尉家的姑娘为后,你们皆王都尉祖上出身贫苦,以武起家,行事粗鄙,难以担当中宫后位。害得王氏女不堪受辱,入了空门。孤弱冠那年,有意立张丞相孙女小张氏为后,诸位倒是挑不出毛病来了……”
只是他前脚才有意露出这么点意思来,后脚就传出小张氏寻了短见,说是小张氏幼时就许给了姨表兄,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眼见就要可能成婚了,却被淳于郢横插一杠,险些酿出人命。
那一段时间,御史谏官的折奏堆满了他的案头,无一不是弹劾他这个国君,与臣下夺妻!
淳于郢走到其中一位老臣边上,将身往下倾了倾,冷声道:“若是孤没有记错,当初上书最勤猛,言辞最为恳切的,是您吧,焦大人?”
没错,这些人是扶了他登上了国君之位,可是那时,父王早亡,他又年幼,朝中大权旁落在这些朝臣手中,母后一介没有母家支撑的外族女子,想要护着他是何等的艰难?
刚巧京辅都尉家的长女,与他年纪相仿,出身武将世家,行事爽利有主见,京辅都尉掌着京中精锐重兵,对于那时的他来说,有这样一门亲事,无疑是最合适不过了。
可偏偏,因着这事,却害了人家闺女一生。
轮到张丞相家,明明与姨表兄订亲的是张家长孙女大张氏,等到他要立小张氏为后之时,张家的订亲的人,突然就变成了小张氏。
这其中的微妙之处,是个人都能想明白。他又不笨,如何看不出来?
只是彼时,他将将亲政不久,朝中大权尚不能尽握,行事诸多制肘,加上他自己确也无心女色,这立后一事,便也不了了之。
待到他完全亲政,大权尽握,这些年来,却又一直征战在外,这婚事,便拖得晚了些。不然,以他的年纪,再过些年,孩子都可以议亲了。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么些年过去了,这些老臣,竟还贼心不死。“还是诸位觉得,孤行事昏庸,不该留后,以免误了诸位辛辛苦苦替孤谋来的这大好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