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笙自认忠君爱国,他宁愿自己受辱,也不愿让鸣鹿的名声受了侮辱,更不愿让姒璃歌受辱。
所以,他想方设法,费尽心思,假扮严辅之,以严辅之之名,引淳于郢引来鸣鹿城。
如今鸣鹿与山邺关系正处敏感之际,淳于郢虽然得鸣鹿城,但才短短数月,定不能完全将鸣鹿城掌控在自己手里。
况且,对于山邺来说,代表着圣天朝的严辅之,是站在鸣鹿那一边的。
淳于郢作为一国之君,定然不会完全相信严辅之。
只要他对鸣鹿有所防备,定然会将姒璃歌带来赴约的,一旦此次约见是场鸿门宴,姒璃歌便是最好的人质。
而对于杜笙来说,鸣鹿城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这里的每一片山,每一寸土,他都了若指掌,只要淳于郢到了他所熟知的地盘,他便完全有把握,带着姒璃歌全身而退。
可是千算万算,独独没有算准,早在数日之前,严辅之竟然去过山邺赴宴。
因着日子隔的太近,以至于淳于郢在接到邀约之时,便心存了疑虑。虽如他所愿,将姒璃歌一并带来了鸣鹿,却严加防备,好在他早有安排,让南烛与青黛伺机带了姒璃歌先行离开。
只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淳于郢提前识破了他的身份,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南烛与青黛,竟然没能带姒璃歌先行离开。
看到出现在草亭前的姒璃歌,杜笙整个人顿时一懵。便给了淳于郢可趁之机。
此时,杜笙已被淳于郢逼到了绝处,除非跳崖,再无生路。
姒璃歌纵使气恼杜笙行事鲁莽,不管鸣鹿的安危。如今鸣鹿将才凋零,正需用人之际,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杜笙为淳于郢所害。
“陛下!”眼见着杜笙已经落了下风,姒璃歌生怕他有个三长两短,急忙出声唤道。
淳于郢偏过头,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眼神的杀意,半分都没有收敛,仿佛她若没有一个适当的理由,妨碍了他收拾杜笙,他便要连她一并收拾了。
姒璃歌只当没有瞧见他眼底的杀意,更仿若没有瞧见亭中的杜笙,只朝着淳于郢屈了屈膝,道:“陛下早前在宫中所说的舆图,璃歌虽想不起来,没有印象,但方才璃歌沿着江心岛走这一圈,倒是想起了这大慎江的布防图来,不知陛下用不用得着……”
如果这鸣鹿城还在鸣鹿的手里,说不得这大慎江的布防图,淳于郢还未看在眼里,可是如今山邺与鸣鹿,隔着这大慎江,划江而治,这大慎江的布防,便显得尤为重要。
虽说如今大慎江南侧已在山邺的手里,但是若完全依仗自己重新绘制沿江的布防图,却也极为耗时的。
历来兵家之事,分秒必争,虽说山邺能凭一己之力,重新绘制出来,但这期间,焉知鸣鹿会不会有所动作,抢了先机?
如今姒璃歌想救杜笙,愿意拿布防图来换……
倒也不是不可!
淳于郢眸色一变,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目光重新落到杜笙身上。“堂堂鸣鹿的杜大将军,在公主殿下的眼里,只值一张大慎江的布防图?”
杜笙也就是脸上易了容,看不出神情,可是眼底早已赤红一片,他顾不得还在与淳于郢交锋,目光死死地落在姒璃歌身上,厉声道:“殿下!”
他无论如何都不愿,那个一心为国的姒璃歌,眼下因为他,不惜献出大慎江的布防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