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火车的第一晚，他们住在桥洞里，霍楚楚又冷又饿，缩在爸爸怀里，可怜巴巴地说：“爸爸，我饿，我想回家。”

霍修抱着她，语重心长地说：“楚楚，咱们不回去了。”

“为什么？”

霍修苦笑：“你长大之后就知道了。”

他们在帝都漂泊，居无定所，霍修在饭店后厨刷盘子，霍楚楚就蹲在一边帮他把盘子一个个地叠好，给他换水拿毛巾，小小的人儿已经开始利落地干活了。

霍修把剩菜里的肉小心翼翼地挑出来，全部放在霍楚楚的碗里，还叮嘱她：“乖楚楚，好好吃饭，多吃饭的孩子才聪明，以后要考中央大学。”

再后来，霍修带着她到了何川镇定居，拜了师傅，学到了裁缝制衣的手艺，后来更是攒钱买了套小破平房，又忙前忙后地把户口迁了过来。

他辛苦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让霍楚楚能从村子里出来，在帝都立足，考上大学，改变命运。

可是一场病，改变了所有。

爸爸去国外做手术了，她被凌碧玺给套住了，现在连大学也没考上，她什么都没有了。

梦想，前途……她的梦想，不仅仅是她自己的，也是霍修的梦想！

晚上，凌碧玺回家吃晚饭，对面的霍楚楚今天异常安静，低头吃饭，也不炫耀她今天又花了多少钱了。

这凝重而悲痛的氛围让他十分不适应，他觉得，要说点话才行。

就由他来主动发起话题吧。

凌碧玺吃完了饭，慢条斯理地擦擦嘴，抿口红酒，放下高脚杯，才十分关切地说：

“听说，你以五百多分的优异的成绩考上了新东方烹饪学院？”

啪！

极力忍住情绪正在努力吃饭的霍楚楚，一下子把筷子摔了，话也不说就回房了。

凌碧玺本来想笑一下，可是面部神经似乎不听使唤了，笑不出来。

吃了晚饭，凌碧玺洗漱完毕，总觉得，还是得去关心关心霍楚楚，便敲了她门。

没人回，他站在门外，只听见里面有压抑的啜泣声，他就刷脸进门了，毕竟是自家的门，想进去就进去。

凌碧玺家装修色调偏冷淡，后现代田园风，霍楚楚的村炮审美一米五床放在这氛围之下，也多了几分复古意味，小小的床铺，鼓起了一个小小的包，她把自己蒙头盖住了，正在被窝里哭。

凌碧玺过去了，坐在她床边，没心没肺地往她伤口上撒把盐：

“虽然五百多分考新东方是有点委屈你了，可好歹厨师也是一门吃香的职业，你以后要是实在找不到工作，可以来我这儿应聘。”

霍楚楚抽噎了一声，似乎说了句什么话，但是哭腔太重没听清楚。

凌碧玺掀开她被子，看见她在床上缩成一团，正把脸埋在自己手臂里哭。

被掀开了被子，她蹬了一下脚，换个姿势，趴着哭。

凌碧玺饶有性质地看着，看她哭得这么惨，内心毫无动容，甚至还想趁机占个便宜。

霍楚楚就趴着哭，任凭他的魔爪乱摸。

凌碧玺都觉得这便宜占着没意思了，无聊地躺在她身边，欣赏着她的哭姿。

与其哭，不如想个办法弥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