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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映儿从狱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年以后的事情。
这三年,鱼圈就像从没有出现过这个人似的。万映儿这个名字,宛如昙花一现,逐渐沉寂在鱼圈的虚无与繁华之中。
她就任的经纪公司,橡皮娱乐,几经换帅,最终被文岐收购为己用。自上而下整顿了番,最后成功转型为一家电竞公司。
昔日在鱼圈活跃的小星全都被退了合同。所谓鸟散兽走,不过一纸公文的事情。至于万映儿的档案,则被人特地收了起来。
起初万映儿消失在公众视野的时候,还有对家想聘用狗仔蹲一出独家内幕。
没成想,文岐受人之托,亲自下手,将所有狙击的火力都消弭在摇篮之中。万映儿在牢中的消息,几乎被封闭在高墙之内。
红能养人,这话不假。现如今的万映儿已然不能跟当初的风光相比。
皮肤暗淡,头发干燥如草。唇纹也深,还起皮。没有人将这一位有过案底的女人跟三年前风光无限的流量小星联系起来,而她也不需要别人想起。
出了铁门,她用口罩遮脸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今天多云转晴,阳光从云中探出了头,金光四散,将她的身影暴露在马路,无所遁形。
万映儿麻木地涌入人流,经过好几个十字路口,终于意识到自己并不认识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以及,能去哪里。
来时无路,去时亦不知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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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她拿着谢星阑的u盘,交给季影,得到他的口头应允就被顾彦带上了车子。
后续的事情就像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谢星阑触电昏迷、vicky和朔天阳因为非法交易而被逮捕归案。她所有有过交集的金主都因为一些或多或少的事情而自身难保。
没有人能护着她。
她以为自己会被任何一方落井下石,划为经济犯罪的同伙。毕竟没了谢星阑的她,如同任人宰割的羔羊,形单影只,势力单薄,只要有人一口咬定,她就毫无反抗之力。
事实上,vicky就是这么指控的。
在后来的审讯中,总想着拉她下水,将她指控为自己和朔天阳联系的牵线人。但vicky的想法并没有得到其他人的呼应。
不光是朔天阳否认,就连后来醒来的谢星阑都予以否定。
证词对不上,万映儿得以保全其身。
只不过重罪免了,其他罪行依旧得清算回来。故意纵火烧林,扰乱治安,光是这一点就够她吃好几年的牢饭。
对于其他人动辄十几年或者无期的处置来说,这一结果她是接受的。
也认命。
三年光阴,分散成年年月月日日,乃至每时每刻,都觉得漫长。参加劳改的手已经千疮百孔,毫无疑问,这一段经历都在她的人生中都成了最为深刻的一笔。
红灯停,绿灯行。
车水马龙的街道中,她被动跟在大部队人群的步轨之中。走到一半,余光瞥见路边缓慢行驶着一辆黑色的轿车。
如果她判断没错的话,这辆车已经跟着自己同行了好几个路口了吧?
警惕之下,她没有回头,步子也没有减弱。装作神清气闲地,拐弯,朝一个热闹的商业广场走去。
“等等!”邵水摇下车窗。想叫她名字,但话到嘴边硬生生吞了回去。
他已经陪着她走完了好几个路口。眼见着被发现,顾不得违章停在路口,下了车,追过去。
刚扯住背包,就被反手扇了一巴掌。
“别碰我!”
女人语气凶狠,掌心也藏着一根针。
邵水感觉脸颊刺疼,摸上脸,发现自己被划破了一条痕。血珠渗出皮层,是从牢狱带出来的气息。腐朽黑暗,也充满着戾气与杀戮。
“是我,邵水。”他企图想放松万映儿的精神状态,没成想,两人的动静提前将商业广场的保安吸引了过来。
“没事没事。跟女朋友吵架,她情绪有点激动。”忙着打哈哈一阵,他将半掩护似的,将万映儿带上了车。
在她上车后,邵水一边清理脸上的血迹,一边把一个文件袋递到后排,“这里面是你所有的证件,包括过关护照等等,都在里面。”
“航班就在三个小时后起飞。为了避免耽误航班,我这边开车会快点,所以如果觉得路上颠簸,你就忍耐点。这小城镇就是这样,土路多。”
万映儿保持警惕:“谁让你过来的?航班又飞哪里?”
“飞去哪里,我不清楚。我只负责接送。文件袋里面有部手机,你可以查查看。”邵水如实答,片刻后又补充了句,“季总亲自联系我的,这车子也是他的。”
万映儿:“哦。”
可能是看到了熟人心里稍许安定,万映儿没有想着下车。有人载着,安排去哪里,总比迷茫地游荡在街上也会,她如是想。
可当真抵达机场,从自助值机拿到机票的时候,她又有点犹豫。
不是回c城,而是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