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长风没成想这姑娘竟然问出这种问题来,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才是。在他看来,单以美貌而论,李小宛当然是天上地上,他打从娘胎落地以后见过的最美的一个。但朱敏敏和龙三公主也都是人间绝色,而且一个俏皮可爱,一个冷艳如霜,竟是各有千秋,真真难以一概而论。
嗫嚅了半天,只好照实说道:“姑娘天生丽质,单论美貌自然无人能及。但这种事情当然是各花入各眼,似乎也不能一概而论。”话一出口,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妥,再想收回已来不及。
李小宛咯咯笑道:“憋了这么半天,就说出这么两句囫囵话,果然是个不会撒谎的呆子。”
汪长风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李小宛正色道:“好啦,不逗你了。说说你的问题吧。大人想问的事情,小宛大约都知道一些,大人不想问的事情,小宛大概也知道一些。不知大人准备先问什么?”说罢,端起茶壶,给汪长风斟满茶杯。
汪长风见她说得如此笃定,越发坚定了自己的判断,当下问道:“如果我没猜错,你是魔道中人?否则想不通为何会出现在此时此地。”
李小宛嫣笑道:“大人自问自答了,还要小宛回答做什么。”
“那纪纲也是魔道中人?”
“他只不过是外围的喽啰罢了,算不得什么重要人物。”李小宛轻轻摇着茶杯,像是在说着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汪长风心中一惊,他早已猜到纪纲和李小宛有关系,但没想到竟然纪纲只能算是底层的小人物,李小宛反而是更高层级之人。
“这么说,你们魔道在中原也有势力?”
“汪大人问得还真细。这些呢本来都是圣教的秘密,按规矩小宛是不可对教外之人说起的。但汪大人此生恐怕也难以回到中原了,那么说说倒也无妨。”李小宛啜了一口茶。
汪长风心中吃惊,面上却不露声色,轻轻品着茶,等着李小宛说话。
“圣教是这几年才开始在中原布局的,京城中不少达官贵人都是我圣教的门徒。说起来,当今圣上能这么快坐上那把龙椅,圣教也在其中发挥了不少作用呢。”李小宛继续不紧不慢地说着。
汪长风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李小宛说得如此轻松,汪长风却不啻于听到一声惊雷,这个所谓的圣教竟然几年前就已经渗透进了中原,竟然还在靖难之役中扮演了一定的角色。由此看来,恐怕皇帝身边就有圣教之人也未可知。
想到此处,汪长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背后隐隐冒出冷汗。如果李小宛所说为真,那岂不是从一开始自己此行的细节已被这个圣教全盘掌握?恐怕从自己踏入京师开始,甚至从当初郑和赴七星岛请自己下山那一刻,所有的一切已尽在圣教的眼中了。
这么看来,所有的事情似乎也都说得通了。皇帝派自己秘密出海寻找建文帝,当然是准备斩草除根,但建文帝看来早已入了圣教麾下,对建文帝不利,自然就是对圣教不利。这也解释了为何从一开始纪纲就和李小宛盛情邀请自己下水,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准备通过牛首山一役彻底将自己留在京师。只是有一点汪长风没想明白,自己虽说是郑和从北斗星云派请来的,毕竟初出茅庐,虽说有些道行,但也不至于让圣教如此担心,必欲除之而后快。
李小宛似乎看出了汪长风心中所想,道:“大人可是有何想不通之处?”
汪长风看着李小宛,点了点头,道:“在下不过是一介草民,虽有有些修为,到底不是什么高手,为何你所说的圣教打一开始就盯上了我?”
李小宛看着汪长风,幽幽道:“没有见到大人之前,小宛也跟大人有一样的疑问,为何圣教要对一个年轻人如此上心。直到纪纲在春荫舫设宴款待大人,小宛才明白了一些。”
汪长风一怔,心道自己当日在春荫舫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难道是那首酸诗?那也算不得什么啊。
李小宛继续说道:“魔尊他老人家曾经说过,将来有‘落云龙’要对右贤王殿下不利,嘱托我们小心寻查,早作准备。小宛一直觉得魔尊说得太过虚无缥缈,也曾怀疑过郑和便是那‘落云龙’。直到当日见到大人,小宛眼前一亮,大人丰神俊采,说是人中龙凤也不夸张,与魔尊所说的‘落云龙’不谋而合,这才相信魔尊果然独具慧眼,所言非虚。”
汪长风这才有些明白,为何自己从一开始就被这魔道跟盯上了,原来是因为那个什么魔尊的一句劳什子“落云龙”的话。自己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从小与常人无异,甚至在北斗星云派诸弟子中也不算不得多么出类拔累之辈,跟什么“落云龙”更是风马牛不相及。如今看来,也许是误打误撞,平白无故被魔道折磨了这么久。
不过不管怎么说,自己接受皇命秘密追查建文帝是真,魔道单以这一点来阻止自己继续追查下去倒也说得通。
汪长风继续问道:“这么说,那个八臂老怪也是你们派来的?”
“迷音护法本来的任务只是以法术将你们引往别处,阻止你们的寻查计划。没想到大人神勇非常,竟然敢独闯迷音护法的魔船,最后还抢了他的元神珠,从魔船上全身而退,这份能耐,确实符合‘落云龙’之说。魔尊听说大人的事后,也对大人的所作所为大加赞赏,似乎颇有爱才之意,并特别指示迷音护法不可对大人再下杀手。只是后来迷音护法为了修习功法,也为了报大人的夺珠之仇,这才趁大人不在之机,抢走了大人的那两个红颜知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