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毅不知道其实和父母在一起奔劳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因为他的爸爸每一次卖了红糖之后都会拿钱去赌，妈妈竭力地藏钱，两个人一开口就是互骂。在外面这样的生活其实是很痛心的，没有一点儿的幸福可言。

可他太小了，不能明白这种感觉。也不会下想到会这样，等到妈妈在某天某日无意间一起来，才会恍然大悟。

当他知道父母就要坐船离开家，一去就要去几天。他一直知道就紧紧跟着程毅妈妈的身后。他想船一开就要偷偷坐进去。

他一直看着程毅妈妈和程毅爸爸收拾着红糖放进船里。过了一会儿船就开走了，程毅爸爸和程毅妈妈就坐在船上看着程毅大喊大叫，可是，他们没有想到程毅居然在过了膝盖的水里船跑来。船还是一直往前开，程毅就越想跑上去，他的嘴里喊着，爸爸妈妈，爸爸妈妈。眼看就要追上了，没想到奶奶就跑过来拉住他，抱着他。

程毅的眼泪不停冒出来，看见船尾溅起了一团白色的浪花，然后船一溜烟只停留在视线里，远了，远了。

奶奶把程毅抱回了家里，程毅的衣服全都湿了，奶奶帮他换上了新的衣服，湿的衣服都放在膝盖，围着火，慢慢烤干。空气间慢慢地升腾了白色的雾气，一点一点地在空气里缭绕，一缕缕的烟散了，很快又来了一缕缕。

从下午的傍晚一直哭到夜晚的星星的降临，程毅的心里还是很担心，害怕父母丢弃他，一去不复返，那种分离就是一种永远见不到的恐惧。

程毅还是一直在抽泣，奶奶一直在责骂他，傻，这样做会永远见不到父母。

程毅有时候想起这一段往事，发现自己确实是很傻，他多么希望自己小时候就被江水淹没，那么就再也不要承受这么多年来的痛苦。

小时候被水淹了，可能会喝上几口水，然后就沉没在江水了，或许不会叫喊，不会哭泣，不会惋惜。只会慢慢地离开这和世界上，他想可能也不会遗憾，毕竟那个时候太小了，没有什么想法，只是会想念父母。

有时候出生开到这个还世界上不是每一个孩子的本意，父母也不是很有意地赠送一条小生命。大家都是不小心得到了这个新的生命，只能好好地养活，过程中发生什么不幸的事情，只能让这个孩子自己摸索过来。

很多的父母都是这样的，不顾孩子的心情，他们已经被生活操劳得顾不过来了。一切都只能静静地等到时间的发生，还有事情的领悟。

所以现在在这个一个家庭中成长的程毅，目睹父母的争吵，听够了哭声和呵斥声，还有离别的揪心。

程毅多了几分冷酷，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想念父母。只是一路走来，经历过太多的伤心，渐渐让他对亲人，对生活绝望。

如果再来一次，他一定不会让自己活下去，亲自把自己送进水里，再也不要活着。

程毅的小时候在乡下度过，乡下什么新鲜的都没有，只有滔滔不绝的净水江水，有蓝蓝的天空，白色的云在天上漂浮，远处的云边连着山的边缘，慢慢地模糊，好像一条裙带围在山的腰际上。

他喜欢站在房前伫立，望着眼前的山会突发奇想自己哪一天爬山了对面的山，是不是可以抚摸到天了。自己用手指来比一下山的长度，这样往往是不正确的，会认为山很矮，生出一种错觉，似乎自己一跑几乎就可以到底了。

这样想完了以后，他总会幻想自己爬山了，看着那些层层叠叠的山脉，总是认为很快就走完，或许再换几口气就跑跑到山顶了。可以摸到白云，在云层之中跳来跳去。

可是，当程毅到了该念书的年纪，他要离开这个山村，去远处，去哪里呢

小时候，程毅常常听见江边传来“我爱上学校，爱学习，爱劳动……”这样的歌谣，程毅不知道究竟这什么意思。可是听起来还是很舒服，他突然好想学唱这样的歌。

他想走上前去和那些唱歌的孩子打招呼时，他们就背着书包走了，有说有笑，真的让程毅感到很羡慕，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够有自己的小伙伴，能够一起去玩，不要这么孤单。

晚上，程毅回到家里，程毅妈妈告诉他过几天送他去学校。他很疑惑地问在哪里读书啊程毅妈妈回答，那里是一个漂亮的地方，有车子，有大马路，还有彩色的灯，到那个时候有很多的小朋友和你玩耍。

程毅听着程毅妈妈的话开始陷入了幻想，高高的房子究竟是什么样子呢？彩色的灯，他不敢想，因为他平日自只见过煤油灯，矮矮的灯放在风罩玻璃里，风一吹随时可以熄灭。

程毅一听到这里就感到十分的开心，他从来没有去过这样的地方，脑子里怎么想象也想象不出来是什么地儿，这么神奇。

他那几天之后心情变得大好，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了，慢慢地走向好运，他和奶奶说了程毅妈妈之前给他说过的原话，有时候还会抱着小猫咪，和它炫耀一番。

程毅记得要走的那一天，家里的叔叔伯伯准备了一桌好菜，有鱼，有鸡肉，有鸡蛋。他还记得那天早上他吃了一个鸡腿。

那天早上雾消散得很快，渐渐地从江面上褪去，微微的晨光洒在江面上。程毅和堂姐还有伯伯，妈妈一起坐船去了镇上。

到了镇上就坐着车子去县城里，程毅第一次坐车还晕车，从那个时候他就开始了厌车症，一看到车子就开始呕吐。

他说，车子是他这一辈子最厌恶的交通工具，一万个理由都不想做车子，但又无奈必须坐车子才能到达目的地。

程毅上学那个时候仅仅有4岁，他不会说汉话，在城里读书觉得很痛苦，没有一个人愿意和他说话。不久之后这种让他开始有了心理障碍，他不敢和别人说话，害怕一听到汉话，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去表述。

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喜欢城市了，不喜欢这个车子很多，总会靠响亮的喇叭声来敲醒人的地方。程毅不喜欢人情很冷淡的城市每一家似乎都活得很隐秘，不愿透露太多的善意。

程毅妈妈送他上学两天就回家了，程毅妈妈带他上学的时候，对他说，孩子，你一定要记得回家的路。他指着路边的一块大石头说，你一定要记得路边有一块大石头，不要迷路了。

程毅只是点点头，送到学校，和妈妈挥挥手，就乖乖去上学。

一到中午放学，来接程毅的是伯伯，程毅着急地问妈妈在哪里呢

伯伯笑着说，你妈妈在家里等你。

程毅很快地走回家，但是回到家的时候，他没有看见妈妈，他问了堂姐以后才知道妈妈已经回老家了。程毅一知道就一直在哭，吵着要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