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出发了?”
“去吧,宝贝9824”
房门隔开温暖的客房,又闻到了从走廊尽头飘来的熏香,透过窗前的轻纱,能看到外面的天空有着如同被水晕开的蓝灰色。
“下雨了?”小乙问同行的人。
黑发男士沿着她的视线向外看了一眼,“来时还没有。”
“唔,那就还需要买把伞。”
过于平淡的语句开始没有引起同行人注意,库洛洛差点就忽略过去,等到他真正亲自撑伞站在雨中的时候,才多少有些明白她的意思。
起先他以为小乙只是因为穿着“不合脚”的鞋子,才在路旁第一间精品店买了双新鞋,然而没过多久,她又从伞下钻进橱窗看起来富丽堂皇的成衣店,再走出来时已置备了一身白色的小洋装……类似的情景反复上演,直至她佩戴着风格复古的精致首饰,走进美发店跳上高椅,等待造型师为她量身打造她想要的发型。
他举着伞、他在门外等待、他看见她出入一间又一间高街商店,而她在镜前旋转翩跹如忙碌的蝴蝶,在柜台旁自行刷卡买单时仿佛很爽快,也不曾咨询同行人的意见,如同他只是一名无需表达见解的随从。
——真是个被宠坏的女孩,但也是个清楚自己要去干什么的女人。
库洛洛在店内的休息区坐下来,默然打量不远处镜灯前时髦优雅的年轻女士。她正在等待的过程中翻阅一本杂志,偶尔抬起头笑着对造型师应答几句。
“要去约会吗?”造型师的口型似乎在说。
“嗯!去见一个重要的人。”她回答。
造型师略嫌刻意地表现出惊讶:“哦!不是坐在那边的帅哥吗?”
“嗯……”小乙在思索的同时朝他的方向瞥来,目光不期而遇,她又淡淡地转回去,故意用背影阻挡了库洛洛读唇的意图,回答造型师道:“他不是我的‘菜’。”
这下造型师又讶异又好笑,“这都不能成为你的‘菜’,亲爱的你的眼光有多么挑剔?我开始有点紧张了哦,万一你对我设计的发型也不满意可怎么办。”
小乙莞尔:“那倒也不是。”
她顿了顿,短暂地思考了一下之后说:“其实,我不能喜欢他的原因是……我看中的男人大都对他有执念,怎么说呢,他就像我的情敌一样。”
酷拉皮卡,侠客,西索……她觉得她这话说的一点也没错。
背后的男人听了一愣,过了一会儿才笑出声来,对着镜子里的女客人说:“唔真是耐人寻味的一段发言。会是我想的‘那样’么?”
“你想到什么就是什么吧”她冲着镜面粲然一笑。
“哦嚯,神秘感,我喜欢。”
简短的如同调(隔)情的对话结束,造型师终于又抽出了腰间的梳子和剪刀,开始照女客人的要求打理起原本就质感极佳的棕色长发。
然而不过一会,助手前来叫他,传达来自休息区客人的要求。他略微感到诧异,碰巧女客人已经闭起双目养神,他只好自行决定短暂离开。
小乙倒也并未睡着,不加阻拦的原因一方面是不想为难无关的人,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库洛洛在做何打算。
而造型师几分钟后总算回来,想了想还是轻柔地唤她睁开眼睛。
听完转述的话,小乙垂眼沉吟了篇可,很快又抬起深色的睫毛,对造型师笃定地笑笑:“就按他说的来吧。”
“真地按他的想法设计发型啦?”造型师还有些不确定,拿不准女客人的心思,虽然消费者在刚刚已经变成那位俊美的男客,但这么任意替女客做决定又是否稍显无礼?
“可以。”镜中的女性散发着年轻的魅力,更不用说奇特的双眼十分迷人。
造型师想不通,如果她刚刚说的有关“情敌”的一番言论是真的,除非她看中的那些男人刚好有些不同凡响的爱好,或他们自觉无法配得上她,否则怎么会为了执着于另一个男人而放弃她?
或许他理解错了——毕竟女客刚刚那番话暧昧不明,有多种解读方式——还有一种可能,可能也是听起来最“狗血”的一种,那就是休息区那个男人才是她身边真正的“天命”,只不过他们正以一种电影、电视剧里才有的互相吸引、互相折磨的模式彼此试探,她所谓的看中的男人只是人为制造缭乱迷雾,而他则一次次驱赶他们,却从未真正地表达心迹……
唔,是不是最近爱情战争剧看得太多了,一下子就想了太多。
造型师摇摇头甩开脑中奇怪的臆测,最后再抬眼看了看镜中笑容依旧的漂亮少女,重回专注。
在这座都市里,在来往人流不息的高街商区,每天都有各色人光临、各种关系和故事上演,实不必猜想每位陌生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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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原来你喜欢这一款的”摘下围布,站在镜灯前舒展肢体,打量新出炉的盘发之余,她的眼角也泛着几分揶揄。
“效果不错。”作为点子的输出者,库洛洛走近后打量她的头颅就像在打量自己亲手设计的作品。
小乙没脾气地讪笑:“这分明就是‘人(隔)妻’。”生生令她老了5到10岁。
必须承认,这和她最开始的想法有些出入,不过配合自己事前所选的洋装却刚好呈现出另一种协调的风格。但确实是人(隔)妻风,介于青春和风韵之间的那一种。
——还以为西索已经是她这一年遇到的男性中最变态的一位,哪知是各人有各人的变态法罢了。
“库洛洛先生,您真是位危险的男人。”下了这样的定论后,她还是接受了新造型,打算就这样的去完成他未成的目标。
不想他将左手一抬,举起一顶贴花瓣的帽子。“还有一件。”
他大概是把她当作换装游戏里的人偶了吧。
“……”要不是库洛洛不能使用念,小乙大概也不会允许他碰自己。而当他的手掌从额前落下,她也本能地闭上双眼,再因脸上奇怪的触感睁眼去看时——“网纱帽?你认真的?”
这样的帽子小乙还只见过母亲身边出现的贵族妇人戴,那也是十来年前的事情了。toodaold-fashion!
“不好么?你要的不正是这个感觉。”库洛洛已看清了她一路置备行头的打算,也猜到他自己就是被动扮演起了某人的“侍从”。
被他看穿计划并不意外。“但我有100种方法让自己看起来像‘大小姐’。”而这100种里都用不到网纱帽。
但不能否认,她的脑袋瓜的形状、立体感的面孔,刚好能将网纱帽戴出足以令他欣赏的效果。“很合适。”他简洁地说。
小乙哑口无言地摇摇头,又朝镜子看了一眼——美艳归美艳——但是她快被满腹吐槽欲胀死了,忍了又忍,终究只朝他哀怨深邃的黑眸和漂亮的脸蛋(以及其上的该隐记号)破口而出一句:“库洛洛,你这个人(隔)妻杀手。”
他不置一词却侧首轻笑,该隐的记号在漆黑的刘海间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