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半男半女的声音笑道:“六蛤蟆老弟,待会这八个人全都会死,你又着什么急了,让他们快快乐乐的死去,不正是我佛所为吗?”
血红的浓雾一分,走出两个人来,一人身躯臃肿,身披绿袍,正是六蛤蟆,另一人头上光秃秃的,罩着一层五颜六色的花布袈裟,手上提着一柄金色锡杖,上面九个金环叮当作响,悦耳动听,好似天外之音,这柄赤金锡杖金光四射,正气凛然,和那手持者身份极不相称,透露出两股截然不同的气息,一个邪气绕体,一个罡气盘旋。
六蛤蟆哈哈一笑,道:“我看你是多此一举,痛痛快快的吸了他们的鲜血,吞了他们的五脏,岂不是痛快利索,何必整的这么麻烦,当真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次一举。”他环抱当胸,满脸不屑,看着水中的打闹。
欢喜双魔摆手道:“蛤蟆老弟有所不知,这人心么,七情所发之处,五味杂陈,唯独让他们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吃起来方能甜香可口,那味道说的上美味无比,要是惊到了或者吓到了,又苦又酸,老弟儿,老哥我就好这一口,在你看来是毫无用处,在我看来则是妙用无穷,无比的受用啊。”说罢咯咯直笑,这笑声又粗又细,又尖又糙,血无伤在门外循着声音一瞧,差点没大叫出声,他适才在迷雾中隐隐约约的看到了欢喜双魔,还道是两个妖怪,注意力又被水池中的欢笑声所吸引,仅仅扫视了一圈,对六蛤蟆在此处,早有心理准备,也不去理他,只是瞧着水池,想知道这八名汉子是怎样被害,这时突然听到欢喜双魔的奇怪声音,凝目一瞧,那人脖子上生着两个脑袋,全都没有头发,只是这两个脑袋面目各不相同,这还不是最奇的,最奇的是一个面目浓眉大眼,方面大耳,男子模样,另一个则是眉目秀气,樱桃小口,脸蛋白嫩,瓜子面庞,格外秀气,竟是一个女子的头颅。
血无伤一眼瞧去,心道:“怪不得是一男一女的两种声音,原来如此,不知这个欢喜双魔修为怎样,我今日一人前来,可别要救人不成,把自己一条性命也搭了进去。”他暗暗好笑,只觉天下之
大,无奇不有,这种双头人,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他又将大殿中自左至右,自下而上,将各个角落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只怕还有别的妖怪躲藏在暗处,侧耳倾听,忽闻一个微弱的呼吸声自东南角上传来,他一愣神,向东南角上望去,那里有一面窗子,只是水雾遮住了视线,看不到一人,心道:“听这呼吸声,绵密悠长,有些修为,我可别要中了暗算,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且去看看是什么妖怪。”当下悄步弯腰,潜行到窗口,微微一推,他推的缓慢无比,并无声息,缝隙中一道冷风吹过,血无伤暗自叫道:“不好!”只怪自己大意,这股冷风吹下,任谁都要知觉外面有人了。他静立片刻,不敢稍有动弹,等了一会,却没什么动静,当下探过头去,向下观望,但见窗下靠墙处是一个光头,蜷缩于墙角,身穿蓝布袈裟,瞧不清面目,只是手脚被绑缚住,不能动弹。
血无伤微一寻思:“此人既是被绑在这里,该当不是和妖怪一伙儿的了?”不敢出声叫唤,只是往下吹气,他中气十足,这一吹之下,窗下的秃子衣领微晃,深夜之中,山上冷风侵骨,秃子终于幽幽醒转,他心中一惊,抬头观瞧,血无伤这才看清,此人长眉秀目,五官端正,是个二十来岁的和尚,只是口中被一根粗绳紧紧的缠住,不能出声,喉咙间发出呜呜的声音,眼神充满了绝望,无助。他盯着血无伤,神情渐渐激动,只盼着血无伤能够救他性命。
血无伤示意他禁声,别要惊动了旁人,从身旁拔出炎魔刀,正要想办法割断和尚的绳索,一阵风扑面而来,确是六蛤蟆听到响动,飞身而至,他一摸和尚的光头,嘿嘿笑道:“欢喜双魔,这个臭秃驴是怎么回事?难道他没被你所施展的幻化之术所迷吗?”
欢喜双魔道:“蛤蟆老弟猜的不错,这个秃驴本是这庙中灵光方丈的徒弟,数年之前,自那灵光长老被我宰了后,寺院中大大小小的和尚全都被我杀了,这个道场被我所占,不知怎的,眼前的这个秃驴今日突然出现在此,口口声声要为他师父报仇,正好抓住了他,只是这个小秃驴别看年纪不大,倒是有些道行,能识破我的幻化之术,我正在发愁,要怎样才能使这个小和尚欢喜呢。”
六蛤蟆道:“那还不简单,你假装给他一刀杀了,让他替灵光老秃驴报仇,不就让他得偿所愿,欢欢喜喜了?”
欢喜双魔道:“倒也不必如此费事,我看这个小和尚六根不净,以后在想办法就是,现下也不必着急,蛤蟆老弟,你稍事休息,我要用餐了。”忽的扑进血池中,张开血盆大口,里面的牙齿如戟,根根尖锐,他在里面狂咬一番,登时血肉横飞,八个壮汉兀自沉浸在一片欢乐中,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翘翘了。
血无伤欲待要救,终究迟了一步,更何况六蛤蟆还有那三名女子护持在侧,他孤身一人,殊无半分把握,只怕自己一条性命,还要搭了进去,只得把眼一闭,暗叫一声:“真是惨不忍睹啊。”一片血肉横飞,鲜血四溅的场景,令他一阵阵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