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不敢耽误一丝时间，加快脚程赶到宫中。他知道皇上此时应该在新寝殿，等到了鸣鸾殿时，果真看到皇上正靠在廊柱上，垂着眼睛看着手中的玉佩。

“何事这般匆忙。”

“属下…弄丢了皇后娘娘。”

夜风拂过，吹起他暗金色绣着腾空而升盘龙的龙袍。风不敢抬头与他对视，皇上的眼神已经快要把他压到窒息。

“她人呢。”

“属下料定是北境人所为，皇后娘娘的房中被安插了一个长相、声音、习惯都极为相似的女子，用其来蒙骗属下。”

风顿了顿“属下还是听羽寕府里的一个小厮分析才知道皇后被人掉了包。”

梁启轻轻起身，把玉佩挂回腰间，走到他身旁，问道：“那个小厮…是如何分析的。”

于是他便把听来的，和看到的统统复述了一遍。梁启越听到后面，眉头皱得越紧。

“光是凭借这几点就能断定，这个小厮还真不一般。他可有名字？”

“属下并未听到旁人唤他名字，只是明月倒是与他走的颇为接近。”

“明月…呵，明日一早，朕再去羽寕府看看。看看那个假的湘儿究竟能装到什么样子。”

风抬头：“皇上为何不今晚去？”

梁启睨了他一眼：“晚上朕明晃晃的出宫，生怕别人不知道吗？如今的长禁宫中已埋有他们的探子。”不然，她怎么知道的这么快，做这么全的准备。

薄唇狞笑，只可惜她没找一个好替身。

荣成出现在他的背后，手中拿着一盏琉璃灯：“皇上，夜深了。”

“嗯，把灯给朕，你下去吧。”

风站在原地，看着威严阴狠的皇上手握一柄精致琉璃灯向着黑暗走去。皇上…不惩罚他吗？

守卫在鸣鸾殿御林军的惨状无人不知，而他恰恰步了他们的后尘，皇上竟然没有杀了他？

“风影卫，夜深了，还是早些歇息的好。皇上不杀你，不代表他不生气，毕竟明日风影卫还有要事相做。”荣成看着他淡淡道。

“荣公公不愧是皇上身边的人，竟然将皇上心思揣摩的如此通透。属下惭愧。”

荣成恭敬的双手行礼：“风影卫说笑了，奴才哪敢揣摩圣上的想法，奴才只是跟在皇上身边久了，看的事情也多了，自然能想到罢了。”

说完抬头望向被乌云遮挡住的盈盈月光：“奴才能忘却红尘，可皇上不能。”微微飘雪吹落在发顶，低下眼眸，指尖湿润。

玄羿再次回来已是两个时辰之后，楚湘靠在床榻上昏昏欲睡。听到声响娇躯一颤，随即想起自己被关了起来。

过了许久，他也未点起仅剩的烛火。

“为何不掌灯？”她问道。

房内沉默安静，只剩下她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你…在吗？”

依旧寂静无声，仿佛那一声门响只是她睡着时的幻听。手指用了用力，攥紧胸前的锦被。她的直觉告诉她，房间里有人，但不知是不是他。

轻轻的脚步声在门边响起，一步一步，向着右方角落走去。那是她之前洗汗巾的地方。

“哐当”

铜盆被碰翻在地的同时还伴随着肢体摔倒的声音。

楚湘不知道怎的了直接下床向那里走去。凭借着窗外透过的朦朦月色，看到玄羿趴在地面上，整张脸埋入方才倾洒出的脏水中。

“你你还好吗？”用手指戳了戳他的后背。

他依旧没有反应，楚湘皱着眉十分费力的把他翻过身来。在他身上摸索着，果真，在腰带里翻到了打火石。

踉跄着起身，跑到桌边用打火石点火。这是她头次用这个东西，偶尔见哥哥弄过，于是便按照印象中的方法去打。

“啪”

仅剩不多的烛芯烧起了微微烛光，她眯着眼回身，却被他身上的伤吓了一跳！

玄羿本来脸上的模样就十分的可怖，如今被地上冰凉的水一泡，白的瘆人。更揪心的是他的身上似乎被人用无数小刀划了无数下，奇怪的是，伤口处竟然没有血流出。

走回他身边，看着这些细小的伤口她无能为力。她身上没有用来包扎的东西，环顾四周，瞧见了床榻上用来遮光的纱帐，取下发上的桃花簪用力捅去，扯下一大块。

手指颤抖着把他的上身衣服解开，说是解开，其实那衣服都不用碰，因为她一碰瞬间就变成了几块破布衣料挂在身上。

咬着牙艰难的把他扶起靠在门板上，再把纱帐扯成小条，一点一点给他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