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源看向一脸阴沉的琴掌柜。
后者苦着脸点头。
“继续说。”
“那陌娉姑娘受不了此打击,在头天夜里就逃出了这里,自尽于荒野,我凑巧路过,得知了其生前惨事,故想为其复仇……”
宓女看了看清源。
清源手中红线不知何时已经解下,伸手将一边的蜡烛用灯火点燃。
火苗越过红线,那困住玉琵琶的线上黑烟升起。
“住手,我已经尽数招了。”
“是吗?”宓女不置可否,“那你又是如何在鸣玉楼中行凶,如何买通那楼中之人为你所用?”
“那些个半人,不过是心里有些异常,我将他当个寻常男人,他自然为我所用。”
“那你如何行凶呢?据我所知,鸣玉楼中也有锁妖阵,你入其中应该无力作妖才是。”
“我不是妖。”那玉琵琶听了却是勃然大怒,“我等受了天妖王……我等已经是天妖之身。”
“天妖?”清源与宓女对视了一眼。
还欲再问,却见秋月轩外,江北望的声音传了进来。
“大人,有敌袭!”
清源与宓女同时站起,正打算将桌上这玉琵琶给杀了痛快,又听那琴掌柜的自告奋勇留下帮忙看管。
清源却是笑了:“琴掌柜是个聪明人,这玉琵琶身上还有许多秘密不曾问出,你确定你要帮我们看管?”
琴掌柜咬牙点头。
“那么外面也是你的人喽?”
琴掌柜脸色一变:“大人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会和外面那人有所牵扯?”
“外面有鬼宿在,不用担心。”宓女给了清源一个放心的眼神。
清源看向琴掌柜:“那你可以解释一下,为何那日琴掌柜你会和这位玉琵琶一起进入鸣玉楼之中吗?”
“我?”琴掌柜瞳孔收缩,“我何时去过鸣玉楼,大人何必说笑。”
“琴掌柜不知道自己在何处露了马脚?”
“大人,我当真不知你为何非要将脏水往我身上泼。”
宓女此时已将妖诡尽绝咒打入了玉琵琶身体之中。
“那琴掌柜可是觉得我等错了?”
清源拿起玉扇,挑起了琴掌柜的下巴,右手却是将其握在怀中的短匕给取了过来。
“我打赌你不会用这个刺我。”
将其扔到一边,清源盯着这位琴掌柜:“怎么,你还有话要说?”
“掌柜的,你莫要管我。”玉琵琶忽然出声。
琴掌柜顿时动容:“我管你作甚,我管的是陌娉!”
“看来其中还真有些我等不明之处。”清源悠哉端坐。
琴掌柜似乎也下了决心,不再顾忌什么:“二位大人,还请放过这位玉妖一马。”
“你知道她是妖?”
琴掌柜刚想点头,却被清源一把拧住了脖子。
“咳呃……你……”琴掌柜惊恐地看着清源。
“你敢认下,你就死定了。”宛如情人低语的声音在琴掌柜耳边响起,却是让她脑海中清明大盛。
“咳咳咳!”
放开琴掌柜,不顾她的逆气咳嗽,清源再次问道:“再给你一个机会,老老实实说出你知道的,再胡乱认罪,我纵然是想怜香惜玉,我家宓儿恐怕也不会给我这个机会了。”
那琴掌柜看到宓女手上已经多了一把软剑。
想到刚才自己鬼迷心窍,不由哀叹一声:“那日陌娉出逃,是我安排的。”
“哦?你身为秋月轩一家之主,还能纵容其间有私逃?”清源奇了。
琴掌柜摇了摇头:“陌娉是不同的,她……很有魅力,我只是不想这风月中尽是暗无天日之感,也不知出于何种心理,将其放了。”
说到这,琴掌柜顿了顿,“只是隔天,不知为何,她又回来了。”
清源看着桌上的玉琵琶。
“她回来之后性情大变,纵情风月场如鱼得水,只是,有一日,她想让我带她去见见昔日卖她入楼的那三人,为此我专门打听了这三位大人尽皆都是碧落的常客,故而在那日带着陌娉远远地去看了一眼。”
“凭陌娉姑娘的姿色,那三位大人也请不来?”
琴掌柜摇摇头:“那三位谨慎得很,我去请过,只是都言要事在身。”
桌上的玉琵琶却是一阵讥讽之语:“什么要事在身,分明就是做贼心虚,做了那等惨事后心虚,否则为何派遣刺客杀我?”
“你刚刚说的可是陌娉姑娘自尽而亡。”
清源看着玉琵琶。
宓女则是示意琴掌柜继续。
“之后就如各位所看到的一样,当天我就听说了那三位大人的死讯。”
“也就是说,琴掌柜你并不知道这位陌娉姑娘已经是妖这一点,那你刚才为何那般言辞,外面的人又是谁派来的?”
“二位大人。”琴掌柜忽然施了一礼。
“你若是想替这妖物求情就大可不必开口了。”
“为何?此物虽然是妖,但其不过是偶然遇到陌娉,便有此善心,反观那些个整天喊着为民申冤的官人,却只知道尸位素餐,他虽是妖,做的却是善事。”
清源扶起琴掌柜,面色端正。
“我知你所言不假,只是问题来了,陌娉的尸首你可见过?”
琴掌柜看着玉琵琶,似乎是被二人折磨得筋疲力尽了,此时的玉琵琶已没了多少动静。
“未曾。”
“那她用的偃师何来你可想过?那些夜夜与她共度的客人又发生了何事,你可想过?她究竟到底是不是为了陌娉,你又可曾想过?”
琴掌柜听了清源的话,面色发白。
宓女多看了清源几眼:“莫浪费时间,既然你我已知此事来龙去脉,那就杀了了事。”
“且慢,我都招了。”
清源手上突现无明之火,在琴掌柜瞠目结舌之中将那玉琵琶烧成了灰灰。
“咕咚。”艰难地看了一眼清源。
琴掌柜未曾想到,如此清秀的公子哥,也有这般的一面。
“我却不想听了。”
“我等探查到此地步,已然够了。”
清源点头:“自然,我这边只会以这玉妖为罪结案。”
宓女起身朝外走去,到了厢房门口,软剑依旧未曾收腰。
“你要保这个女人?”
宓女转身,剑指琴掌柜。
清源将一脸错愕的琴掌柜拉入怀中抱着,后者此时心神有些失了分寸,竟也未曾反抗。
“怎么,你嫉妒了?”
“理由。”
“好不容易见到个够笨的,而且也干净。”
宓女收剑回腰,转身而去。
“这样,你就有把柄落在了我手上。”
清源无所谓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