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我记得有后院的,现在还在么。我把车停进去,不然太招摇了。娘看了眼门外,小声问我。
后院是有的,只不过不住人,大部分是存放做好的纸扎和一些香烛祭纸存货。记事起,那里就不曾住人,太公也很少让我去拿东西,所以她不提,我也想不起来。我思量了一会,想到钥匙存放的地方,点点头。
我去拿钥匙给你开门。说罢我便起身往太公生前睡的地方走去。在太公床底下的盒子里翻了许久,才翻到一个已经十分老旧的钥匙。着急去开门,一不留神,脚下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
我低下身子,用手摸索了一会。是太公的烟锅,已经被我一脚踩断了杆子。我心疼极了,这是太公一辈子不离手的东西,就这样被我恍惚间踩坏了。我拿起断裂的烟锅。想着开门要紧,便先带了出去。
娘跪在蒲草团上,一张接一张的给太公和傻爹烧着纸,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衣服沾染上纸灰。我站在原地,有些个发呆。私心里想着,这样一个女人,真的是我的娘吗?若是傻爹还活着,他俩站在一起,怕是连我都觉得十分不搭吧。
魏寡妇是村子里已婚女人中最漂亮的女人。可是和她相比,却逊色不少。甚至不能相提并论。若没有这些事情,我真的想让她去学校接我一次,告诉平日里那些嘲讽我的学生和老师,我是有娘的。
念念,愣在那干嘛。找到钥匙了么?娘突然回过头,见我愣在原地看她。不由的问道。
我将手中的钥匙摊给她看,鬼使神差的点点头。她的话语对我总是很温柔,但我没有想要反抗的意愿。
见到拿到钥匙,她站起身子摸了摸我的头温柔的说道:你去开门,我把车开进去。这样,等到明天晚上我们走,别人就不知道了。走吧。说完,她用她温暖纤细的手握紧我的手。第一次,我握住这样细嫩的指节,与傻爹的不同。
傻爹的手仿佛是被风干的香肠,而她的手则像是一块柔软的棉花一样。我乖乖的跟着她从门里出去。一辆银灰色的小汽车,小巧,却有些破旧。但对于我来说,还是十分新奇。她熟练的打开车门,发动起来。开启车灯,立马将前面的路照的如白天般亮。
她坐在车上,对我狡黠的笑笑眨眨眼。我这才回过神来,趁着灯光,走到旁边的草棚后面,用钥匙将尘封许久的大铁门打开。铁门许久没有打开,生锈的合页,在寂静的夜里发出不合时宜的吱呀声,听起来格外难受。然后转身用力将水槽推到一遍,这才空出一条路出来。
她对于这里的地形,比我想象中熟悉。很快就把车停进了院子里。然后熄火下车一气呵成。我站在原地看着如此陌生的她,不知所措。她并没有很快从院子里走出来,而是站在原地对四周看了一会。
黑暗里,她冲我招招手。我乖巧的上前去。她摸索着把我的手拉起来。对准院子角落里的一间房门说:这个,是我以前住过的地方呢。
我从来都没有听太公或者傻爹说起过娘的事情,更不知道院子之前居然是娘住过的。她盯着那间屋子,有些出神。像是想要进去看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