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拘小节的应姑娘此时正将头枕在阎清予的肩上,湿透了的衣裳紧贴着肌肤,在她脸颊的位置隐约闷热。
她缩在阎清予的身边,抿紧嘴唇连呼吸都放缓下来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阎清予一只腿用作支撑她身体的支点,二人距离有些过于近了,应乐琼微微挺直腰杆避开身后阎清予的肩膀与手臂。
阎清予自然对她的这个举动有所察觉,他微微蹙眉,放缓语调询问她:“你在干嘛?”他的头发已然湿透了,在身后与肩上的位置湿漉漉地淌着水。
阎清予很不喜欢这种狼狈不堪的感觉,甚至开始嫌恶起自己正在淌水的长发。恼火地摆了摆脑袋,沉甸甸地青丝此刻分外的厚重。
阎清予有一头乌黑柔顺的墨发,妄生殿殿宇装潢幽暗,自下殿位置往上望去,高台之上窥不见阎君所有的动向。故而每次十殿议事阎清予总是没个正形歪坐在上座,一头墨发偶尔也不打理就随意散落着。
云阳与重墨一直以来都在积极规劝,他们说阎君放权放得太多,如今十殿中大多是表面和气,私底下还不知是个什么情形。
云阳气咻咻地折断了阎清予在幽潭中养的白莲,他抓着绿绿的笔直的花杆道:“你这是自由散漫!”
阎清予却觉得不能称之为自由散漫,对于自己的这种行为他其实是表示高度认可的,在他看来如果每个经管他人生死者都如此板正有序,那么便一点新鲜感也不会有了。所有的一切若都是自有天定,那民间志异里也不会有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因为在板正有序的选择里面,跳脱本就是大逆不道的。
对于这种他可以把握住的有序之外的存在,阎清予向来格外重视,觉得很有新鲜感。
他一向自信自己不会失去平衡。
应乐琼伸出手隔开了长发与阎清予的距离,她抓着墨发的发端,身子坐直了一些努力地不失去平衡。手肘接触颈后皮肤的触感轻微发痒,指尖的温度就像是一块即将融化掉的桂花糖,黏腻又散发着沁人的香。
他喉头一动,轻轻地将口中花香味的甜味咽了下去。
这不是阎清予第一次闻到这种容易使人变得迟钝的香气,泛着桂花香的糖会从他别院的小潭边突然出现,提着裙摆一路跑过长长的花圃蹦跶到他的面前。
花香是随着使人舒适的南风一道扑面而至的,
阎君殿下的别院设置着好几层结界,有的时候就连重墨和云阳都不一定能够顺利的走出来。但是眼前的小姑娘却是完美规避了所有陷阱,以最轻松的姿态摇摇晃晃出现了。
阎清予下意识地就决定抹掉这个令人不舒适的未知数,他纤长的手上套了一层与皮肤无异的手套,若不是因为他的肤色白皙的过于惨白与手上皮肤不符,倒也很难觉察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