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皇帝坐稳朝堂,这句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这朝堂,这天下都是皇帝的。
哪有让别人帮忙坐稳的时候。
不过是夺位的委婉说法罢了。
姚竹一沉着脸,方才懒散的模样不见了,目光沉沉的看向北轩城。
“三皇子,你好大的胆子。”
这话说的简单,但分量不轻。
姚竹一浑身绷住了劲儿,像是下一刻便要拔刀而起。
将北轩城三两下捆起来,扭送到皇帝面前。
“姚将军何必动怒,”北轩城笑道,像是根本不在意他的激动。
“将军对父皇忠心耿耿,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但须知,一朝天子一朝臣,为臣者若太过死板,那只会对自己无益。”
姚竹一冷笑,“我终于皇上,为何会无益。”
“将军忠心的事哪一位皇帝,”北轩城抬头看他,目光冰冷。
“若是我父皇,那便像将军如今这般,威风神气,但若是忠于下一任君王,那此时的富贵荣华,少则延续百年,多则岁岁常青。”
姚竹一紧紧盯着他,两人这样一坐一立,视线无声交锋了许久。
终于,姚竹一开口道。
“三皇子如何知道下一任君王的意思,未免对自己太有自信了吧。”
北轩城轻笑,从怀中拿出一张纸递过去。
那正是宋雨浓送来的。
姚竹一蹙眉打开,见这印章痕迹还新鲜的很,定然是不久前刚刚盖上的。
这印记是皇帝的私印,一般人拿不到。
北轩城给他看这个,是在暗示他,若要靠近皇帝,甚至是接近皇帝的印玺,他也能做到。
“将军说的不无道理,只不过有些事须得自己睁大眼睛看清楚。”
北轩城笑道,莫要等到大事将成,那时候才想起要加入,为时晚矣。
而且,每个人手中的筹码不同。
就比如这个印记。
他看了看不言语的姚竹一,继而笑道。
“再者说,将军虽然忠勇,但如今不是上阵杀敌,将军殉国,朝廷会抚育你的妻儿。”
北轩城意有所指,“将军不为自己考虑,与要为妻儿考虑,为芊芊考虑。”
姚竹一身形一僵,像是终于被刺激到了。
他攥紧手中的纸,几乎是一字一句,略显艰难地说道。
“卡穆莎是草原公主,即便嫁给我,她的身份也不会改变,谁敢动她,便是与草原为敌,至于芊芊,若我身陨,清平王定会护她周全。”
“是吗?”
北轩城轻笑,说他对清平王竟如此信任。
“将军是否忘了,当初为何要年少离家,去战场上拼死搏杀,还不是为了给芊芊一个强大的依靠,那为何要依靠?”
他问道,“难道不是害怕她之后的夫家,瞧不起她身后无人?”
北轩城的意思很清楚。
你现在是大将军,那北连墨自然顾忌他,所以对姚芊芊好。
但当初为何要拼一个大将军,你自己也是知道的。
若是他这个依靠没有了,那谁能保证,北连墨依然会这样宠爱姚芊芊。
“人心难料,将军刀尖舔血过了这么多年,该是处处小心才对,怎会这样轻易的相信一个人?”
北轩城道,“我那四弟年少成名,身份尊贵,自小便是在赞誉中长大,若得大位,他的皇后又岂会寒酸。”
他一方面给姚竹一展示了自己的优势,一方面,又在警告姚竹一。
若是不归顺自己,那么不管他中立还是偏向北连墨。
这其中的危险都避免不了。
但若是北轩城得了皇位,姚竹一投诚,那一定会善待姚芊芊和他的妻儿。
能得这印章,那么诏书一事,似乎就轻松许多。
若来日真是北轩城登上大宝,他此时不投诚,那下场不会比北连墨好到哪儿去。
并且若他中立,北连墨也势必不会高兴。
若将来北连墨继位,他的处境定然也不会轻松。
说来说去,选择中立,或偏向任何一个人,他都有一半的机会遭到另一边的报复。
“将军可要自己掂量清楚,一步走错,后面便再也没路了。”
姚竹一沉着脸站在那里,他不说话,北轩城倒也没有勉强。
有些事,须得点到为止。
命人送姚竹一出去,心腹不由得走过来说道。
“殿下,奴才瞧着,这姚将军许不会站在咱们身后。”
北轩城轻声叹了口气,说姚竹一性情刚烈,五成五是不会站队的。
但即便他不与自己为伍,那也不能投向北连墨。
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姚竹一依然选择中立。
若那时候谁能拿出传位诏书,那姚竹一就会偏向谁。
“现在只看,谁能拿到更大的筹码,谁就是最后的赢家。”
从宫里出来,姚竹一又被小马车晃晃悠悠的送回去。
一进府,他便去了卡穆莎的院子,好好喝了两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