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娇娇脚步一顿，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沈青竹如此强烈的情绪外泄，先前她一直以为，沈青竹和阿秀，就像桃花村许多寻常夫妻一样，凑合着过日子，现在她却改变了想法。

或许，沈青竹和阿秀，比她想象中要恩爱很多。

沈娇娇匆匆安慰了沈青竹几句，冲进产房，沈青竹明显也想跟着进去，却被沈季一个眼神制止。

男人进产房是不详的。

沈娇娇没工夫机会这些破旧的封建思想，在产婆的吩咐下忙前忙后。

季平芳忙着照料儿媳，左手臂全是青青紫紫的掐痕，她却半点不知道疼似的，还在安慰阿秀。

阿秀脸色苍白，湿透了的头发丝贴着脸皮，痛苦摇头，“我不行了……我没力气了。”

产婆恨铁不成钢地说，“再加把劲儿，马上就要出来了，你看着我的眼色，不要大吼大叫浪费力气！”

产婆转头又冲沈娇娇吼给你嫂子蒸馒头！”

沈娇娇不敢耽搁，匆匆跑进来又匆匆跑出去。

产房门打开的一刹那，沈青竹立马抓住沈娇娇的手，急得眼睛通红、怎么样了？”

沈娇娇轻声安抚他，你别着急，这才刚开头，还有好几个时辰要熬。”

“好几个时辰……”沈青竹喃喃，怔怔地松开沈娇娇，一副被雷劈傻了的样子。

沈季淡定地说个时辰还是好的，当年你娘生你妹妹，生了两天两夜。”

沈青竹两眼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

祁烬手疾眼快扶着他，沈青竹反手抓住祁烬的手，一大男人，竟然倒在祁烬怀里闷头大哭说阿秀要是熬不过去怎么办？”

沈季翻了个白眼，立马呸呸呸这是生怕你媳妇儿熬过去了诅咒她呢！”

祁烬垂下眼眸，唇角微微向下压着，一言不发。

他大概是能理解沈青竹的，假如产房里的人是沈娇娇，他或许还没沈青竹淡定。

里面的喊叫声停了一会儿，再次响起，比起之前，多了几分痛苦和撕心裂肺。

沈青竹的脸越来越白。

三个男人守在产房门口，谁的脸色都不好看。

一炷香过去。

沈娇娇满头大汗，端着馒头冲过来，瞅见堵在门口的三个男人，没好气吼了一声，“不要挡我路，没事儿就去揉面，我等会儿还要给嫂子蒸馒头！”

现在蒸馒头肯定来不及，她在厨房里翻找了一番，发现几个昨天吃剩下的馒头，重新蒸了一下端过来。统共也就三个，肯定是不够吃的，等会儿还要再蒸一笼。

“我去。”祁烬挽起袖子，大步流星走向厨房。

沈青竹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守在产房门口是一种折磨，可不守着，他又心慌得很。

沈娇娇直接踹门而入，季平芳扶起阿秀，拿着馒头喂她吃。

产婆累得坐在地上，拿手当扇子扇风。

沈娇娇一眼就看见季平芳手上的掐痕，又多了些。

她实在心疼，便道，“娘，你出去休息会儿，我来照顾嫂子。”

季平芳摇摇头，不动声色地扯下袖子遮住掐痕，担心阿秀看到，会心生愧疚。

现在阿秀是他们家的头等大事，不能影响阿秀生孩子的心情。

阿秀才吃了一口馒头，表情突然痛苦，捂着肚子蜷缩身体，唇齿间逸出痛苦的呻吟声。

又一轮阵痛来了。

产房里又是一阵忙活。

月亮挂上天空，又渐渐变淡，东边出现一轮红日，婴儿的啼哭声响破天空。

“生了……”

沈娇娇累得虚脱，直接趴在案板上，疲累地闭上眼睛。

周围再吵也无法阻挡她入睡，眼皮子像有千斤重，眼睛疼的厉害，不断有嘈杂的人声传进耳朵里，她却在闭上眼睛的下一秒就睡着了。

……

这一睡，睡的昏天黑地。

再醒来时，窗外是夕阳染血的天空，沈娇娇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这是她在沈家的房间。

她掀开被子，迷迷糊糊地走出去，正好与朝这边走的祁烬撞上。

祁烬手里端着一碗糖水，“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娇娇摇摇头，小口小口喝着，糖分迅速补充能量，身体的虚弱感减轻不少，“嫂子怎么样？”

祁烬女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