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马蹄声!听动静,人还不少!我出去看看!”林有说着,拔枪在手,挑帘出门。
屋里李阎王也托的一声跳下炕,志远要起,他却按着:“不用!外围哨没响动,应该没事儿!估摸是大鱼他们回来了。”
李阎王还真一猜一个准。
是大鱼他们回来了。
大鱼领着黑子和长嘴,由林有陪着,进了上房,屋里炕上,志远正围被而坐。
志远先是向长嘴一呶嘴,长嘴会意,旋即转身在门外守着,然后志远手一招,把大鱼招到炕边,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你的电话怎么比有志的晚了那么多?是手风不顺么?人救出来了?”
大鱼眼神一暗:“钻天雁还没灭,我们就已经知道了秧子房的位置,不是手风不顺,而是红地盘的那个要紧人,早两天就已经没了。之所以迟了,明面上是秧子房的秧子被折磨得太狠走不动,实则是我们需要时间,暗中找到那个要紧人的尸首进行身份确认。”
志远没说话,只双眼瞬也不瞬的盯着大鱼,半晌,惋惜的长出一口气,顺下眼皮,轻轻的:“那个红地盘的要紧人,是自尽的?”
“对,自己撞墙而亡。”
顿了顿,大鱼又幽幽的补充:“听说,别的秧子,好多都被打得不成人形,就红地盘的那个要紧人没被烤问过,身上原有的红伤,钻天雁的秧子房掌柜,还给他上药呢,前天,秧子房的二掌柜,大约是知道了钻天雁已经定了要起兵来绑哥儿票,在那要紧人面前的漏了一句:‘咱这小庙,很快就再不用供你这尊大菩萨了’,那人笑着回了一句:‘咋的?要把我交给日本人换日本金票了?’,之后没多久,那人,就乘人不备,一头碰在了墙上,流了好多的血,头都撞变形了,只抽了几下,就再也不会动了。”
志远抬起眼,看着大鱼的眼神带着力道:“兹事体大,可不能听说,你,确认?”
“确认!之所以迟了,就是因为验证需时。我们悄悄去秧子房之前压(压,即驻扎)的地方看过了,人没埋,就一张破席子一卷扔沟里了,我们去看过尸首,死因,确实是撞墙而亡,而人,红地盘的人认过尸,确认无疑。”
志远眼里的力道渐散,一声长叹,低下了头。
李阎王也叹了一声:“这人,还真是条汉子!”
然后对着大鱼皱着眉:“难怪钻天雁最后和你谈的时候,提都不提手里有红地盘的大官。”
大鱼轻轻点头:“是的,不是钻天雁想藏着掖着吊起来卖,而是他手里,压根就没货了。”
志远再度一声长叹,幽幽的道:“他岂止是条汉子,还是咱的恩人!丢失一个红地盘的重要俘虏,再多的计谋和障眼法,咱都不一定能撇得清干系,因为他的慷慨赴死,免了我们多少烦难……”
对此,最有感触的,是大鱼。大鱼哑着声:“是的……”
志远一掀被子,拿过边上的衣服,开始穿衣套裤。
李阎王惊问:“哥儿,你要干嘛?”
志远不答,穿好下地,问林有:“哪边是东?”
“东?”林有眨巴着眼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志远干脆转问大鱼:“哪边是东?就是那个红地盘的要紧人,英勇就义的方向。”
志远要做什么,大鱼猜到了,立马出门,观星看斗,然后回屋,极认真的伸手一指:“这是东!”
志远对心腹们道:“那个红地盘的英雄好汉,为大义而牺牲,值得万众景仰,何况咱们还赖其高义,免了许多的周折烦难,咱们一起,遥拜以表敬意吧。”
林有他们听了,立即整肃衣冠,跟在志远身后,面向东方,整齐站好。
志远恭敬的慢慢起手抱拳,然后深深的一揖!
“春风已解千层雪,后辈难忘先烈恩。
白山黑水除敌寇,不破楼兰终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