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人才是熟客?比如过来看望志远的张汉贞,比如李大先生李熙及其夫人,或是李纯和他的夫婿林子谦,还有就是李大先生的亲随朱厚辉或是大温,因志远身体不好,时不时的就发烧或是肾绞痛发作,若是病情沉重,李熙要么亲自过来,要走不开,就打发李纯或亲随过来看视。除了这几人之外,即便是货栈的合伙人陈松年,到了桦甸都是安排到义成栈住上房的,更别说是明烨之类的“朋友”了。
进到房里,拉亮了灯关好门,李阎王打个手势。
林有立即附耳过去。
李阎王小着声:“黑子刚才回来了,和哥儿咬了一会耳朵,哥儿就交待我,要我们做好准备,这次出游的路上,哥儿会和‘箩筐’见面……”
“箩筐”又是谁?
徐常青!
明面上是境内“常胜”绺子的大当家“徐大个子”,暗里是抗日联军桦甸独立大队队长的徐常青!
行险事,事事都要保密,用外号或代号不奇怪,可怎么徐常青就成了“箩筐”了呢?
明心四神不论是自创的手语还是给人起代号,之所以易学好记,就是因为都有生动和联想的特点,他们的哥儿志远,为民族大义冒死相助于徐常青,除提供情报之外,还绞尽脑汁,为徐常青搞枪枝弹药、管制药品等各种军需品,而那徐常青自己都认了,这些东西,“常胜”自用不多,大部分,由他转运给了红地盘的抗联大部队。
转运东西的家什,可不就是“箩筐”吗!
两兄弟在房里咬耳朵,隔壁志远从柜里拿了一包东西,下楼去找张九如。
张九如在西厢,有一间自己的小屋子。志远座下的伙计里,只有张九如抽大烟,为了让他“吞云吐雾”时自在些并不影响别人,志远特意给他安排了个单间。
志远进了屋,叫张九如别张罗,说自己坐坐就走。
张九如忙把志远,往炕头上让。
“九哥,你在补袜子呐?”
志远坐下,目光就落在了炕桌上。
桌上有一只破了洞的袜子,上头还别着针线呢。
张九如一边应着,一边赶紧就把桌上的东西拿开放到炕尾,脸上贼拉的不好意思。
志远示意张九如也坐下,然后把手里的一包东西,隔着炕桌递给张九如:“九哥,这东西,给你。”
张九如打开包着的报纸一看,惊得连话都说不利落了:“这……这……这是……”
报纸里包的,赫然是一个雕花乌木盒,张九如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这是那位叶明柳叶少爷今天来拜见志远时,回的两样礼物之一,雕花乌木盒里装的是正宗印度产的“大土”(大烟,鸦片),足一斤,“大土”无论价格亦或品质都远在本地产的鸦片之上。
但凡烟鬼,谁不想有好烟抽,可张九如却是立马就把东西包了回去,然后放在炕桌上,推回给志远,满眼里又是感激又是坚决:“哥儿!这不成!这东西老贵了,我不能收!这可是好东西啊,哥儿留着送人或是待客用吧。”
“收着!”志远声音不高,但带着不容张九如推辞的威严,还有几分嗔怪和心疼:“一直都在叫九哥你戒烟,你都戒不了,既然戒不了,要抽,就抽好的!别再抽那些便宜货,便宜就没好货,伤身!知道不?!昨儿我碰见烟铺的老刘,他说你最近买的,全是劣等货,甚至还问他有没有有劲的烟灰卖(有些烟土烟劲比较足,连烟灰也可以吸食,没钱的瘾君子,也有贪便宜买烟灰抽的。),九哥你这是咋了?是家里开销大?还是烟瘾又大了月钱不够花?我跟你说了多少次,烟钱不够了就找我要,你咋就不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