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为水和胡精儿来到一间客栈歇脚，除了她二人，其余人均在谈论筑家之事。

周为水竖尖了耳朵听，旁边一桌三人注意到这边有两位芳龄，搔首弄姿地向她二人挤眼。胡精儿直接背过去，对三人嗤之以鼻。

为水倒满一杯酒，在指尖把玩，眼珠随酒杯而转，忽然二者同时定住，她拇指抵在杯底，向上轻轻一挑，酒杯径直弹到三人面前。对着面前的空气道：“看三位今日谁能喝到这杯酒。”

“哎，姑娘不如倒上三杯，让我三人都能喝到。”

其中一人突然伸手，手指触到杯沿之时，一双筷子打在他的手背上，趁他缩手之际，第三人猝不及防地掐住酒杯，正要往回端，被第二人按住了手腕。

第二人面不改色地一用力，第三人的手腕经脉处已经陷下去一个小洞，他只能松手。第二人意犹未尽地抿了抿嘴，还未待他去端酒杯，第一人抢在前面，一手抓住杯子，一手挑起一个菜碟，便往第二人脸上呼。

三人打得不可开交。

“为水啊，你招惹他们做什么？万一他们要报复回来……”

胡精儿话还未说完，随着一声瓷碎声，周为水偏头正看三人同时朝她走来，她勉为其难地摸向九齿，剑还未出鞘。

“小姑娘这般，实在是不厚道吧？”闻声而看，只见说话者盯着一张红肿的嘴。

胡精儿顿了两息，当即笑出声来，“你干了什么？”

“也没干什么，就是在杯口抹了一圈辣椒粉。”周为水轻描淡写地回道，她用余光看那几人，直至他们毕竟，她才拿起九齿，横在胸前，往前一推，正好打在两人的胸口处。

她眼疾手快地抽出剑鞘，在手中旋转一周，剑鞘捅上第三人的腹中。三人几近同步向后摔去。

“你你你！你这个小鬼，”见周为水放下剑鞘，慢慢举起身侧的九齿，缓缓朝他们走来，三人如跳梁小丑般滑稽地跳起来，转身便向门外跑去，临出门前，还不忘回头恐吓一句：“我家老大不会放过你的！”

方才那会紧张的时刻，几乎无人插嘴，等到事情结束，这才有人来马后炮：“我就说这小姑娘器宇不凡！哈哈哈，底子钱要给。”

周为水不理睬他，反倒是看到迎面走来的掌柜，她瞬间意识到，此处是人家的店。四顾之下，看到店中被砸坏了的桌椅板凳，她不经挠头尴尬地一笑：“掌柜的，这钱我赔。”

“不用，不用，”掌柜喜极而泣，“这位客官您是不知道啊，这三个是城中出了名的恶霸，没什么本事，凭借着会个三脚猫功夫，便经常来我店中抢吃抢喝，你若是不给他，他便能找来一帮人，将店砸得一丝不剩。”掌柜朝斜对面努了努嘴，“那家就曾被洗劫一空，掌柜还被打成了半身不遂。唉，这人命呐，就是贱，有时比牲口还贱。”

周为水和胡精儿相视一眼，二人皆心有所想，她停顿半晌，突然道：“当地的官府呢？就算官府不管，难道偌大的城，难道还没一个能出头的人？”

掌柜万分无奈地摇头，“还就真没有，我们这地方，地广人稀，穷得很，所谓‘春风不度’呀，大家多求保命，谁还顾得上其他？”

“其实北边也好不到哪去，”听了半天的胡精儿插嘴道：“我在北边住了几年，后来去了江南，堪称天壤之别。江南实在是太过奢靡了……”

周为水下意识的反应不是北贫南庶，而是她在北边住过几年，她不着边际地问道：“你不是一直都在江南吗？”

“谁跟你说的，我一年前从去的南边。”胡精儿不经意间朝北边看了一眼，回过神来道：“那今日她打了他们一顿，来日会不会找上门来？”

周为水恍然大悟，“那我岂不是害了你？”

“这……”掌柜无奈道：“只能自求多福吧。”

“待我去剿了他们的窝！”周为水话锋一转，突兀却又于情于理，“方才我听到有人谈论筑家失火了，是那个双剑？”

“是，筑家从英雄到末路，一代不如一代，湮灭是迟早的事。”掌柜站起来，“二位慢慢吃酒，咱家先去忙了。”

待掌柜走远，确定他听不到谈话，胡精儿才悄声问道：“为水，你真要去强出头啊？”

周为水不好意思地笑道：“其实我也就是随口一说，我连他们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实在是无能为力。”

胡精儿颇为期待和惊喜道：“这个无事，我们可以去打听。”

“你，”周为水一愣，“真想去？”

胡精儿不再说话，闷头扒了两口饭，就这一口酒咽下去，涨得脸红。

“你若真想去，那也很容易，不用去找他们，就在这等他们送上门来。”周为水道：“估计不出三日，他们便会来。”

“他们只说筑家被烧了，却没说筑家的人是生是死，两个大活人应当不会无事自焚吧？”周为水越想越困惑：如果筑家的人死了，那还有谁更清楚当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