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为水刚要说“不行”，蓝玉烟投来一个扑朔迷离的眼神，她硬生生地憋回了这两个字，最后还是不甘心地嘀咕道：“我们只有两匹马。”

夜箫缄口不语，心不在焉地瞧向窗外，随后稀里糊涂地同意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而蓝玉烟被逼把马让给了夜箫，自己上了周为水的马，然而驾马的主动权掌握在周为水手上，他时常极度欠抽地去挑逗为水，因此被周为水摔下去好几次。

途中的小打小闹，夜箫看了愈发心酸，想来他那青梅竹马，此时正在冰天雪地的漠北，同蛮人共处一室。越想便越发愤恨不已，以至于怒火烧上了眉梢。

蓝玉烟看似无意实则有意地提到：“夜兄可有心上人？”

夜箫眼中仿佛燃起熊熊烈火，将要烧尽整片荒原，烧得北漠生灵涂炭。他几不可闻地道：“有。”

蓝玉烟不再接话，悠闲自在地吹着小曲，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谁的忧愁也与他无关。

同行数十个日夜，夜箫对二人逐渐放松警惕，周为水倒是一开始就无所谓，没心没肺地一路走着。蓝玉烟曾无数次套问夜箫的话，有价值的信息一个也问不出来。

而夜箫对周为水没有太大的警惕心，二人十分聊得来。

途径一家小酒馆，坐下喝起酒来。

夜箫客客气气地倒了三碗，欲举碗同蓝玉烟一醉方休。蓝玉烟心里虽不愿意，面子上又不能拒绝，他端平酒碗，与夜箫相碰。酒碗临近嘴边时，周为水强盗般地夺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饮而尽，潇潇洒洒地对夜箫道：“他不能喝酒，我替他喝了，夜兄不要见怪。”

夜箫匪夷所思地看了一眼周为水，心想：还有这样的？便稀里糊涂地回道：“周姑娘这般能喝？”

“夜兄不见怪就好，若夜兄愿意，我周某人陪你一醉方休。”周为水朝蓝玉烟使了个眼色的同时，已经又给夜箫满上了。

姑娘倒的酒，夜箫不好拒绝，加之这段时日以来，过得实在太过憋屈，烈酒入喉，烧得是他的心，他越发觉得自己可怜，便一碗接着一碗喝。

眼见着已经七分醉了，周为水停止劝酒，试探地问道：“夜兄可知几月前，北漠在江临城的一战？”

夜箫道：“那场战役轰轰烈烈，自是有所耳闻，据说中原还损失了几员大将。”

周为水一副局外人的模样，带有几分稚嫩的语气，认认真真地评价道：“你说这北漠也真是奇怪，大老远从北向南打仗，这途中得多艰辛啊！”

“周姑娘，我跟你说，”夜箫已经处于半醉半醒的状态，往前一扑，凑到周为水面前，胳膊肘顺带打翻了酒壶，谨慎地笑声说道：“我们那教主与北漠早有勾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北漠放行。但是你可知道，她心中的如意算盘从来没消停过。北漠现在是败了，中原的损失也颇为惨重……”

“你的意思是，她有发动战争的意图？”周为水面色如水，一偏头正好对上蓝玉烟投来的眼神。

“我猜是的，不瞒你说，我早就发现她在防着我，但我之前忠心耿耿，扪心自问不曾有半颗二心，可她把我心爱的姑娘嫁去了北漠，甚至多次想之外于死地。”

“但是她追杀我并不是因为这个，”夜箫愈渐激动，手指在面前胡乱地比划着，突然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几不可闻地道：“而是因为我偷了她的东西……”

“你偷了她什么东西？喂，醒醒！”周为水见他不再动弹，推他两下没有反应，深吸一口气，同蓝玉烟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良久，周为水问道：“你有何打算？”

蓝玉烟冰冷地注视着夜箫，“须得他给我送个信了。”

“他？”

“很显然我明里的人已经被控制住了，”蓝玉烟六神不定，“当时宣阳门灭门时，收留了一拨人，安顿在靛谷。”

“你……”周为水有些不可思议，忽而觉得他这双眼睛里，蒙上了一层迷雾，有口无心地胡乱问道：“你该不是打算……”

话说到一半，意识到自己玩笑开过了头，难为情地冲他一笑：“我瞎说的，别当真。”

“祸从口出啊，这要是让有心人听了去，谁来信你辩解？”蓝玉烟无奈地笑道：“除了我。”

周为水撒泼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不需要人信。”

“你啊，还是不懂江湖险恶，当年的风林火山怎么没的？”蓝玉烟急转话题，“你当时去皇宫，可曾见到何玉？”

“何公公啊，他人可好了，还跟我提到你。”周为水双手撑着下巴，有几分欣喜，毕竟她对何玉没有敌意。

“他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