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本就繁华的都城今日更加热闹，城门的守卫森严了不少，进城需经过搜身。车马等一律不准进城，奇装异服者不准进城，更有甚者因面相阴险难看，而被拒之门外。

都城的繁华远超出周为水的想象，她和易嘉“一老一少”看上去毫无攻击性，因而轻而易举地进了城。

都城街上的杂货摊井然有序，如刀切一般地整齐，不似其他小城街上的货摊，跟狗啃似的前后不一。不仅如此，连各类物品都划分地井井有条，一边是食物，一边是杂七杂八的杂物。

周为水搀着微微驼背的易嘉，仿佛搀着一个七老八十行动不便的人。

周为水：“咳，不如我们明日再走吧，赶了两天的路，您老人家肯定累坏了。”

“是吗？”易嘉反过来问道：“哎呀，也不知道是谁累了。”

“那肯定不是我。”周为水脱口而出，“反正也快到了，不急这一天，长这么大头一回来都城，不好好看看，岂不是太可惜了？”

“啧啧啧，瞧你的玩心。”易嘉忍不住调侃，稍微低下头低声说道：“其实当年的旧都，比这里更为繁华。”

“旧都么？”周为水重复了一声，下一刻就被旁边花里胡哨的小玩意吸引了。

易嘉偏头一看，是一个卖木雕的摊子，上面挂着鸟蜻蜓蝴蝶等会飞的，下面有两排，一排是猫狗，一排是花草，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吆，女侠竟然喜欢这些小玩意！稀奇，啧！”

周为水瞪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越来越阴阳怪气了……”

“哦？”易嘉站在她背后，不时地四下张望，最后目光落在周为水手上的一只木鸟上，眼见着她拿起来又放下，磨叽了半天，连货摊老板都懒得伺候了，直翻白眼，就差没说“要买就买，不买滚蛋”。

易嘉走上前，“哎呦，乖女儿，你想要哪个，爹给你买，别在这挡着人家的声音。”

老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瞥一眼周为水，对易嘉道：“不碍事，您的千金生得真俊俏。”

周为水听这二位的对话，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厌恶感，转头对易嘉冷声道：“我都要。”

“那都买了！”易嘉大手一挥，从腰间摸出钱来扔到摊子上，“老板都给我装了。”

周为水瞪大了一眼，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不要了吧……”

“要的。”易嘉满脸挂着三个字——服不服，他不屑地接过老板递过来的一袋木鸟，“闺女要的能不买吗？咱又不是没铜板。”

货摊老板点头哈腰地送走二位财神爷，在背后笑了半天，尽管刚才挂不住脸。

“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任性，”周为水看了眼一袋木鸟，摇了摇头，“这些东西带着多不方便。”

易嘉：“唉，我后悔了。”

周为水：“……”

“据说今日皇宫设宴，说是要为甯王殿下送行。”

“咱们呐也就是听听，哪怕他整个三天三夜，也与咱们无关。”

“可不是嘛，不过听说那个甯王，是皇上的义弟，封地在策玉。”

“啧啧啧，还义弟，越来越看不透这皇家的事咯！”

旁边一桌的女人听到了，插嘴对甯王的外貌描述描述一番，可谓“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周为水和易嘉在一家客栈歇脚，邻桌几人正聊得火热。周为水端着酒杯放在嘴边，闻了一口，迟迟不喝，耳朵却是竖直了听。

易嘉在桌下踢了她一下，眼睛挤了挤桌上的菜，她才舍得放下杯子，勉为其难地夹了点菜送进嘴里。看易嘉吃的很香，而她却觉得这菜苦得难以下咽。

“干什么呢？正常点。”几个字从易嘉的齿缝里飘出来。

“没什么。”周为水把脸扎进碗里，快速扒了几口饭，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子——晚上去皇宫瞧瞧。

易嘉同样打起手语：“干什么？”

周为水：“眼皮跳得厉害。”

“噗……”易嘉一口汤喷到地上，“回去我得好好地参你一本。”

周为水：“回去任凭处置，今晚还望请易兄再包容一次。”

易嘉的笑容渐渐僵硬，给周为水夹了满满一碗菜，“吃吃吃，多吃点。”

月色爬上屋檐时，二人出了客栈，一路上边走边看，易嘉带着她毫无嫌隙地来到皇宫附近。

皇宫的灯火比街上的还要灿烂许多，火树银花般，俨然的屋舍更是让人叹为观止。周为水反倒并不是太喜欢这里，尽管这里从墙上抠下来有一小块，都够去买几亩地了。

二人躲在一个鲜为人知的角落里，在那里恰巧能看到整个皇宫。

易嘉见她一眼不眨地往里看，恨不得能有双千里眼，实在好奇不已，“我说，你认识那个什么王？”

“不认识，”周为水轻飘飘地道，仍然目不斜视地眯着眼往里看。

易嘉受到了当头一棒，“不认识你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