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应双手背在腰间,不慢不紧地走上前,转向周为水,“是他吗?”
其实周为水当时没怎么看清楚,不过除了他还是谁呢,“是他。”
花应站在铁栏栅外,“你可认识这位姑娘?”
里面那人猴子似的从地上爬起来,抓住铁栏栅摇晃起来,“放我出去!”
“我问你可认识这位姑娘?”花应不带丝毫感情地问,“最好如实回答。”
那人又怂了,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似的,“认识,认识认识!”
周为水直勾勾地盯着他,正要上前,被花应拦住了,花应道:“你跟这姑娘无仇吧?那你为什么要对她下手?”
那人接连摇头,“没有,我也只是奉命行事。他们说是个小姑娘,好下手才让我去的,没想到光头扎进刺从了。”
花应:“他们?”
周为水低声道:“他们应该是某个组织的,还有几个追杀我的,我听见他们喊‘老大’。”
“一个有组织的黑店……有点意思,”花应挑了下眉,下一刻脸冷得像冰,“你是哪个派别的?你敢胡言乱语一个字,当即斩了。”
周为水偏头看了眼花应,眉间的英气无时无刻不在。
“我……我们是一个……一个,”他见花应抽出了腰间的剑,牙齿便开始打颤,一闭眼吼了出来,“我们是斧头帮的!”
“斧头帮?”花应的剑已经穿过铁栏栅间的缝隙,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周为水问道:“斧头帮是什么?”
花应低声道:“土匪营子。”
“该说的我都说了,女侠饶了我吧!”那人的双腿开始也打颤。
花应的剑划进了他的皮肉,血流到了剑上,“你说谎,斧头帮不是几年前就被官府剿灭了吗?”
那人扑通跪下了,双手举在耳朵出,“这我哪知道呀!我被我爹卖到这什么斧头帮都不到两年,我怎么知道它还被官府剿灭了嘞!女侠权当积德,手下留我一条贱命吧!我给您磕头。”
说完便传来额头磕到地上的闷响。
周为水在后面偷笑,花应则是强忍着不笑,“所言当真?”
“要是有半句假话,我就被雷劈死。”
花应:“你叫什么?”
“他们都叫我二狗子。”那人抬起头,不假思索地回答,似乎一脸自豪的样子。
“……”花应转身对周为水说:“走吧。”
回大营的路上,周为水问:“那斧头帮早些年有什么事迹?”
花应低声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早些年在西关,来江南没几年。刚来那会据说斧头帮刚被剿灭,大街小巷的人无不谈论这件事,所以就听到点风声。斧头帮曾是一个打家劫舍无恶不作的土匪帮,主要是抢劫那些城外进城的人,见到有钱人抢钱,见到妙龄女子就抢回去当压寨夫人。新帝迁都江南,哪受得了这种为非作歹的土匪,就命官府剿匪。”
周为水听完若有所思,“那这个斧头帮,是当年的斧头帮,还是另一个?”
“那就不得而知了。待会去看看你说的那家客栈。”花应道,“我先去跟魏老交代一下,你就在这等我。”
周为水应声,她看着花应洒脱的背影,心里不由地荡起一圈涟漪,这一刻她责怪自己不知人间疾苦地活了十六年。
练兵场的高台上,钱诺立在那里,挥着旗子,喊着口号。他每喊出一声,下面的兵就出一次拳。
周为水看着只觉得有些累,毕竟这些拿着长矛盾牌的小兵上了战场,被那些高修为的人动下手指就弹飞了。但是转念一想,那些人毕竟是少数,武功练得再炉火纯青,一人之力也抵不过千军万马。
花应换了一身女装,头发也稍微打理了些,放下了常年的束发,连她自己也没有发觉,她已经长发及腰了。
周为水愣了半天,直到花应催她,“发什么愣?走啊!”
她踮起脚尖,凑到花应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姐姐真好看。”
花应白皙的脸瞬间红得像天边的晚霞,她责怪道:“贫嘴丫头,快走。”
路上不由想起她像周为水那般大的时候,在扶苏院的日子,比她大却比她进门晚的师弟——章镜,有一次在背后说她好看,被她听见,毫不留情地罚他扎了三个时辰的马步,两条大腿处放着砖头。
周为水轻瞥了她一眼,“姐姐笑什么?”
“啊?”花应没意识到自己笑,连忙狡辩道:“没有,没有笑。”
周为水心情有些低落,这是她离开隐云楼的第二个晚上。
走在大街上,两位姑娘虽然看上去与寻常人家的小姐没两样,她俩的眼神却都是犀利得让注视着窒息。
周为水的眼向斜前方瞥了一下,脸上却是毫无波澜,几乎没动唇地说:“就是那家客栈。”
她们放慢了步伐,店小二仍在门口招揽着过路人,尽管不是昨天那位,但是热情如昨,丝毫不减。
就要走到这家客栈了,周为水拉起了花应的手,故意提高了声音,“姐姐我累了,要不我们在这住一晚,再去找那个什么有钱的亲戚吧!”
店小二连忙迎了上来,“二位姑娘可是要留宿?里面请。”
借着花应的广袖的遮挡,周为水在花应的手上写了几个字,两人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