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双魂 · 暴毙(2 / 2)

傅琰这一病就是整整一月有余,病好后就仿佛脱胎换骨一般换了个性子。往日的他总是躲在文澜院里闷不吭声,即便迫不得已要出去走动也是紧挨着魏青锋寸步不离。如今闲来无事不仅敢一个人在府中肆意走动,就连遇上赵氏母子也是不卑不亢有礼有节,全然不似从前那般谨小慎微怯声怯气的软弱模样。

府中顿时又流言纷纷,有人说是大夫人忌日显灵庇佑世子,更有人说是妖魔附身中邪转性。傅琰自然是置若罔闻全然不理,而赵锦心亦是身心疲惫无暇顾及,她近日收到父兄飞鸽传信,我军在北境接连大胜,傅通就要回来了。

弘宣十二年冬,北境捷报回京,我军大获全胜,北元损兵折将落荒而逃。然而在班师回朝途中,突然一阵阴风袭来,傅通感到后背刺痛,惊叫着跌落马下。军医们急忙救治,可惜荒郊野外条件简陋药材缺失,傅通最终没能熬回京城,在途中不幸病重身亡。

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宇文初,原本打算大摆宴席犒劳三军,突闻噩耗眼前一黑昏阙倒地,苏醒过来后更是痛心疾首扼腕叹息,接连几日称病卧床拒上早朝。而傅瑜从太子口中得知父亲回朝途中摔马身亡的消息后,却是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带上孟医婆连夜赶去。

父亲驰骋沙场出生入死,二十几年来经历过大大小小那么多拼杀,如今又是强壮之年,怎么会,怎么会一个小小的摔马就要了性命!傅瑜坚信不疑,定是赵家父子为了父亲请封世子之事怀恨在心暗下杀手。

然而孟医婆当着傅瑜的面,将傅通的尸身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确实是突发重病而亡,没有任何可疑的迹象。而这重病的原因却是纷繁复杂,韩国公这么多年来征战沙场本身就积累了不少病痛却不以为然不加重视,后来又突遭国公夫人难产去世的打击精神受创,身体已然大不如前。本该留在府中好好修养一段时间,却又形势所逼不得不赶赴北境镇守边关,边关艰苦风餐露宿几年下来,身体更是一日不如一日。这次北元进犯来势汹汹,想必韩国公定是夜以继日地指挥作战,耗尽了精神气血却又回补不及,才会一阵大风就摔落马下重病不起。当然如果能快马加鞭早些赶回,也许还有一救能多活几日,不过也已是油尽灯枯徒劳而已。

孟医婆将韩国公的死因细细诉说,她希望傅瑜能接受现实不要再钻牛角尖,而傅瑜却执迷不悟,认定是赵家父子拖延救治害死了父亲。

待傅瑜将父亲的遗体接回韩国公府后,便赶回太子府请求太子上奏陛下揭露赵家父子拖延救治谋害朝廷重臣之罪,却被太子以无端猜测构陷忠臣之名严词吓斥。傅瑜哭诉无果,只能暂时作罢,当务之急是幼弟安危。于是又赶忙进宫求见皇后,悯其姐弟母亡父丧相依为命,允其将幼弟接到东宫照料。

杨皇后见太子妃哭得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一番安慰后是连声应允,回禀皇帝后便颁下懿旨,允太子妃在韩国公丧礼后接世子傅琰作为皇长孙侍读入住东宫。

作为开国功臣,傅通出殡的那日异常的隆重,宇文初不仅赐予厚葬,还命太子率百官前去吊唁。韩国公府里却人人各异,赵夫人大呼小叫地忙着里外照应,俨然一副当家做主的模样。长子傅琦一身憔悴悲痛欲绝,下葬时更是呼天抢地令人动容。长女傅瑜,身居高位,悲伤之余亦不失分寸。只有年仅六岁的世子傅琰全程一副冷漠淡然的样子,令人百思不得其解,许是年幼无知不懂丧父之痛罢了。

其实傅琰知道棺椁里躺着的是他的父亲,那个他一出世就向皇帝请封世子的父亲,长姐更是无数次的用世子头衔证明着父亲对自己的看重。可是六年来这个父亲没有出现过一天,现在却突然闯入一动不动地躺在木头盒子里。傅琰不止一次地幻想过父亲的模样,也曾在睡梦中见过那个模糊的身影,现在终于能看得清楚仔细,原来,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那又何必装腔作势故作姿态呢。

几日后,出征北伐的将士们陆续回京复命,宇文初因傅通的突然病逝心情不佳取消了原本的犒劳晚宴,但是将士们出生入死凯旋而归还是要论功行赏。

赵京盛一直是傅通手下的得力干将,弘宣三年便跟随傅通攻打南梁立下战功,荣封正二品龙虎将军,此次更是在北伐中斩落北元大将,至使敌方群龙无首溃败而逃,故加封其为从一品建威将军。其父楚国公赵义武支援有功,接替傅通任大都督府总督之职,统领兵权并负责军队的管理和训练。而韩国公傅通一生戎马战功赫赫,配享太庙,追封平北王,世子傅琰,荫父功,承继国公爵位,封严国公。